辰渊宅药房内,袅袅香烟从药炉里蜿蜒而出。
沈山水瞧着文相逢,对她继续:“还有一个重要的点是”
他顿了顿,笑道:“你可知两年前那次春闱科举,谁是第四甲?”
文相逢绞尽脑汁回忆起两年前安生给自己报的金榜前十名单,恍然大悟:“是他!江琦。”
“没错。”沈山水道:“那年入殿试者不过前三甲。他春闱是第四名,故而未有面见皇帝的机会,及第后被秦笠党羽旁落,只安了个邑长之位。”
“所以他对秦笠,除了公义,还有私仇?”
沈山水合眸笑了笑,轻拍拍她脑袋:“聪明。”
朝堂之上,江琦甩袍噗通一声跪在宋广帝面前,声音响亮如钟鸣,抑扬顿挫:
“臣此次特来汴京,乃为弹劾宰相秦笠,以权谋私,欺上瞒下,借主监之职,为杜氏父子行科举舞弊之事!”
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姚望舟,率领十几个主张新政的官员,齐齐跪在宋广帝面前,呼和道:“宰相私受贿赂,科举舞弊,犯我朝之重罪!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一声声高呼响彻朝堂内外。
秦笠党羽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得心惊胆战,个个面色苍白,不敢上前一步。
“秦笠。”宋广帝将那簿子重重丢在地上,威喝:“你自己看!究竟怎么回事?!”
秦笠身形晃了晃,忍着怒意将视线从江琦身上移开,捡起簿子翻开看去。
那红褐色的印章上清清楚楚盖着“探花杜氏”四个大字。
细看章印之下,果然标着“启昌二十年,丑牛年,冬十一月”的落款。
他狰狞着瞳孔,双颊咬肌剧烈颤抖起来,手中将那簿子揉搅成一团,心道杜氏两头蠢货,竟是心急猖狂到提前将这四个字刻在了府印之上。
这该死的畜生!连累他矣!!
“陛下!”马高良观得朝堂上的情形,急忙劝道:“此事还需待查,莫要错冤枉了宰相啊!”
“宣!”宋广帝扬手召起一旁的翰林大学士屈俭:“两年前科举春闱的两个副监,即刻进殿。”
屈俭颤巍巍站起来,忙施礼回道:“是。”话毕急忙挥笔撰了宣书,匆匆退出朝廷。
……
当礼部尚书崔元道和太子太傅柳贽二人跪在殿下时,宋广帝一旁的马高良脸色又白了三分。
礼部尚书崔元道,太傅柳贽,皆是太子党羽!
两人到殿前之时,已知朝堂中发生的大事,心中自然雀跃不已。
此乃扳倒秦笠的最佳时机!
只听太傅柳贽道:“陛下,两年前春闱,题目乃是由主监秦笠所出。试后,其他考场的卷子由臣和崔大人二人监批一审,唯有……唯有探花杜开才所在的那个考场,乃是由秦笠调进宰相府亲审的。”
礼部尚书崔元道继续:“一审成绩前二十甲的,还送进了秦笠的宰相府复批。最终前三甲入殿试的名额,也出自宰相府。所有流程,礼部皆一一记载在册。”
此话一出,秦笠这边齐王势力下的大臣们个个栗栗危惧,有参与过当年科举舞弊一案的自知罪孽,一时膝盖发软,好几个竟当场跌跪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陛下,恕罪!恕罪啊!”
秦笠怒剜了那几人一眼,忽听得高殿上宋广帝喝道:“秦笠!”
“陛下!”马高良慌张地欲再劝,却被姚望舟打断。
姚望舟拱手:“陛下!秦笠科举舞弊,卖三甲探花之位予那杜氏父子。杜家账本里流进宰相府的巨款,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秦笠开门受贿、卖官求财、欺君罔、中饱私囊、罪不可恕!”
“求陛下严惩!”江琦和众新势力量齐齐再跪,高呼道。
“陛下,老臣乃是受冤!” 秦笠并不下跪,站得笔直。他面目狰狞,尽力压抑隐忍。
“一桩桩,一件件,谁人冤你?!”
宋广帝长袍一挥:“宰相秦笠,即日革除官职,暂押御牢。杜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