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雉和楚卫恩远远见员外从宰相府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才暗松了口气。
秦乾将沈山水送出大门,低着头不满:“沈大哥,爹还是不让我学商,你就帮我劝劝他吧。”
沈山水摇扇笑问:“从商有何好?让你这般痴迷?”
秦乾眨眨眼:“从商自比舞刀弄枪的好。现天下难民灾民数不胜数,贫困潦倒、饥寒交迫者遍地皆是。若我有家有万贯,便要如沈大哥这般,每月散财救灾,匡扶贫士,为民解困。”
沈山水顿了顿,忽地眼眸一亮,斟酌片刻,笑道:“散财救民不过能缓小部分人一时之需,却解不了我中原大地长久的积贫之困。”
秦乾有些犯难了,绞尽脑汁:“那该当如何?”
沈山水40度角仰望天空,沉吟片刻,最终只得摇头轻叹一声。
秦乾见他心中藏话,似讲非讲,于是着急地将他拉至府门一侧角落,轻声道:“沈大哥,究竟如何才能救国救民?!”
沈山水笑出声来,凝视他:“你这问题太过庞大,纵使才学如孔孟圣人,亦不能三言两语答你之问。”
“沈大哥。”秦乾看出他已有答案,于是追着询问。
沈山水终于道:“若论救国救民,依沈某之愚见,唯有做天子谋士。”
秦乾面色暗下,失望道:“从仕?”
他甩了甩脑袋:“我最不爱从仕了。那些权臣们个个皆如我父亲般,虽有为民之心,但迂腐又无趣,所谈政事也不过是那老一套。”
沈山水听到“有为民之心”,嘴角不经意抽了抽。
他顿了顿,将后半句话缓缓讲出来:“开国家之新政”
秦乾一顿,忽地眸色亮了起来:“新政?那参知大人所倡的新政吗?”
沈山水忙摆手,笑道:“此新政,并非仅表参知大人之新政沈某不过是”
秦乾方才在父亲书房门外隐约偷听了他二人的对话,其中就提及了那参知大人的新政之事。
秦乾眨了眨眼,对他悄声笑道:“我不会和爹说的。”
他话毕,沉思道:“如此说来,那参知大人等士大夫亦是为国为民之辈。”
“是否为国为民,待你父亲一审便知。”沈山水盯着他,随口道。
“我父亲审?”秦乾不解。
沈山水道:“你父方才在沈某的文水阁,缉拿了那参知大人邀请来的十余个文士。”
秦乾一听,微惊:“为何缉拿他们?”
沈山水摇头,随意道:“这些文士在沈某文水阁中乃是议论新政,但其被缉拿的罪名却是结党营私。沈某猜想,待你父亲审完,这些人之真心,便可明晰一二了。”
秦乾少年气盛,不满道:“他们不过是论新政,又何来的结党营私?!父亲为何这般?”
沈山水拍拍他肩:“宰辅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不过”
沈山水眨眨眼:“据沈某所知,这些文士暂押在”
他向后面高高的府墙看了一眼。
秦乾当即明白过来,惊讶道:“我府中?”
沈山水笑而不语。他摇着素扇,和秦乾招手道了别。
待拐了几个街角,步入人群中,沈山水原本嬉笑的面色才沉静下来。
身后跟上来两人,一左一右。
青雉走在他左后侧,问道:“员外,那秦笠没为难你吧?”
沈山水摇了摇头:“相逢和安生呢?”
“已让他们回府了。”走在右后侧的楚卫恩道。
沈山水又问:“可见姚大人?”
青雉回:“方才还在文水阁门口站着,现下许是走了。”
“员外。”青雉愤道:“那秦笠并无巡检司牒文便擅自抓人,还在其府宅私设囚牢,他简直毫无王法”
沈山水脚步一顿,无奈地侧眸白了他一眼。
楚卫恩亦是重拍了拍他的手臂,暗示他莫在大街上口不择言。
青雉见被两人嫌弃,有些委屈,话憋在心里不再出声。
走了没几步,他又没忍住:“员外,那十几个人,我们就不管了?”
“莫要急。”沈山水淡道。
“涉及新旧党争,还需先让姚大人亲自出面。”沈山水顿了顿,抿嘴笑道:“或许此事,对我们还有些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