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树禾住的是双人病房。
但另外一张床,没有病人。
“好点了吗?”吕纯给他拆了一碗汤,放在小桌子上:“自己能喝吧?你先吃点流食吧。”
“能。”
靳树禾并不饿,他现在呼吸道里全都是药味,于是还是喝了几口往下压一压。
吕纯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吴小荷的下落找到了。”
见靳树禾抬头看过来。
吕纯神色暗了些:“死了,有人交代说埋城北那块待开发的地皮里了,鉴证已经去挖了,找到了会通知法医过去的。”
“到时候……也能有个定论了,也能让她的家人……”
吕纯说不出什么来,这定然是对家庭的一次毁灭性打击。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这家人疲惫不堪了,现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只怕会更加难过。
靳树禾愣了一下。
当时在追查的时候,他和吕姐想过,吴小荷有没有还活着的可能性?
因为就吴小荷的举动,她和康芳芳说的那些话,都证明,她的确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她是不是因为一些事情,藏起来了,也不敢联系家里,所以才一直都是失踪的状态。
但现在,确定她死了。
“太可惜了,那么坚强有头脑的一个女孩子,年纪还那么小,家里人也都那么在乎她。”吕纯轻声道。
凡是交到他们手上的案子,一定不是小案子。
其中悲哀遗憾,苦痛和残忍都是常态。
可他们依然会为之动容感伤,这是无法控制的人性。
吴小荷反复和康芳芳说的是,爷爷离世的时候,她不在家不能作为小辈送爷爷最后一程,实在是不孝。
所以爷爷下葬的时候,她一定要亲自去,如果她不能回去,请康芳芳一定,一定要代替她,送爷爷下葬。
其实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她们那个地方,民风传统,但吴小荷强调的次数实在是很多。
就连从康芳芳的嘴里复述出来,都有点太多了……
靳树禾当时翻着口供,就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劲儿。
于是他查了下吴小荷的家庭。
在打电话过去询问时,吴小荷的母亲却略显迷茫。
“咱家这边,女孩子不去送葬也可以,长子长孙是必须到场的……小荷,小荷和她爷爷的关系,也一般。”
吴小荷的母亲在听靳树禾询问,吴小荷是否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或者是否和爷爷的感情格外深厚时,声音更加疑惑。
“小荷她爷奶喜欢男娃,不咋喜欢女娃,当时小荷出生的时候,她爷奶才给了五十块钱,我生她哥的时候,老头老太太给了二百块呢。”
“她爷爷在她小时候都没抱过她几次……”
靳树禾也是从这里开始,坚定想要去吴小荷家乡一趟的。
“和她爷爷去世相关的地方……”吕纯当时听到他的分析时,也很认可。
但他们这是完全建立在分析猜测上的,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他们和谢队说要出差时,谢队详细地听了他们的见解,然后很痛快地批准了:“去吧!查案子就是需要思维的发散,现在两边的线索都要走进死胡同了,你们的思路很好,只要有一点怀疑,就要去查证!”
“树禾,你很适应重案的工作嘛!好样的!”临走前,谢队还鼓励了一句。
靳树禾开车,吕纯联系当地的派出所。
吴小荷爷爷至今还没有下葬,按照当地的风俗,人死后停灵三天火化。
可这下葬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一定要请人来好好算算,算出好的日子下葬,选择了好风水的目的,才能保佑子孙后来,家族延绵……
而选好日子之前,骨灰可以寄存在火葬场。
吴小荷爷爷的骨灰就是寄存在那里。
当地的火葬场规模不大,每一个交钱寄存的骨灰,都在一个单独的金属柜子,外面上了锁。
工作人员看到在当地派出所警员陪同下,来这儿询问的靳树禾和吕纯,显得挺莫名其妙的。
“对……是寄存在我们这里。”查了系统之后,工作人员回答道。
“只有证明自己是家属的身份,才可以进去悼念。”
虽然没有下葬,但特殊的日子家属是可以来火葬场送花悼念的。
“有没有一个叫吴小荷的女孩来这儿悼念过?你们有没有登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