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原本还说婉卿不听管教,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不着调……但后来见婉卿送回来了银票,慢慢得就不说了。”
“你这话说的,姨娘估摸着也不是因为银票才不担心的。”陆梨阮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陆梨阮知道她们二人对赵姨娘,并没有多深的母女情谊。
比起将心思放在两个女儿身上,赵姨娘则更多的是放在了合安侯的身上,年轻那阵儿,连生了两个女儿后,赵姨娘着实是难受了一段日子,整天琢磨着,还是得再生个儿子,才能在合安侯府立住脚。
高夫人曾刺过:“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让她在侯府站稳脚跟了!我这主母当的是大事儿不管,小事儿不问,到头来,竟好似我多苛待了她似的!我又没抄着把铲子,她走到哪儿,我就把她脚下铲个窟窿,怎么就没让她立足了!”
高夫人并不常发火儿,尤其是她本身就是续弦,那次是因为,赵姨娘终日忧愁,竟是连女儿也不怎么顾得上了,奶娘不小心将热水撒在了陆婉卿的胳膊上,烫成一溜儿水泡来。
后来高夫人就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旁边的院子养了。
赵姨娘到最后,也没生出儿子来,似也醒悟过来,自己曾经亏待了两个女儿,这才急着弥补,但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两个女儿虽不讨厌她,但已经长大了,也再培养不出多深的情意来。
但赵姨娘也并非惹是生非的人,她再柔弱不过了,这一生想的便是如何能寻到依靠,如何能让自己不觉得身若浮萍。
结果到了最后,和谁的亲缘都浅淡。
陆婉芸扁扁嘴:“我知道……”
“姨娘也是担心婉卿在外面过得不好,看到她寄回来的银票,知晓她并不缺银子花,过得的确是不错,这才放心了些。”陆婉芸叹了口气:“我没有怪姨娘不好的意思,不过是……姨娘总操不合时宜的心。”
陆梨阮明白她说的意思,但赵姨娘,这辈子她便是如此了,她也觉得自己就只能如此了,旁人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算了,不提姨娘了。”陆婉芸换了个话题。
但陆梨阮此时同嵇书悯说话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赵姨娘:若是她不那般想,知晓了别人是如何思考的,会不会是另一种模样?
女子是该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但归根结底,要有路给她们走。
若只要求女子如何,而不去考虑现状,那岂不是变成了无端苛责,到头来,依然是对女子的规训吗?
陆梨阮想尽自己的努力,让女子可走的路更多些。
嵇书悯做什么便做的彻底,命史官去皇上的寝宫记录后,竟还在朝堂上,将记录的东西让大臣们传看。
众人嘴上打着哈哈,都说为皇上侍疾的那些人忠义,实则心中各有想法,但唯一相同的,便是再次确认了,三皇子殿下……是真惹不得啊!
“三皇子殿下这般,是不是锋芒太过了啊?”
“到底与大皇子殿下是亲兄弟,可就算是亲兄弟,也……”
大家私下议论纷纷。
“要我说,这有帝王之气的,还是三皇子啊!”
“嘘——胡说什么呢?你这话,从你的嘴出来入了我的耳朵,就算完了,我等可不要随便掺和进去,小心神仙打架,你我遭殃啊!”
有人说出来了,有人没有说出来,而是放在心中。
可不是吗,三皇子殿下,瞧着才更像是那个能够管束群臣,执掌天下之人!从前太子的风姿,可还留在每个人的心中呢!
自从那些人去皇上寝宫侍疾后,嵇书勤便眼不见为净,他心里面还是有些疙瘩,但事已至此,的确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便全权交给了嵇书悯来处理。
但这日,嵇书勤随手翻了翻,史官日日递上来的记录。
这一扫,居然看见了安家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但在上面的不是安家的大老爷,而是安家的而老爷和他的长子。
怎么……他们也卷入其中?
还没等嵇书勤问嵇书悯呢,安家早已为此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起因是他们也被削了俸禄,安家原本出了安老将军,如今后继无人,皇后与皇上之间又那般,将军府自然就没落了。
但这些年的俸禄还是照拿的,也的确没人刻意苛待他们,这回可好,大皇子一道令,他们家的俸禄也得削减,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
这么多年的畏首畏尾,好不容易以为皇后回宫了,大皇子执政了,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谁知道不仅遭了责罚,提心吊胆,皇后还不管他们。
陈氏自诩与皇后说的明明白白的,可最后却半点用没有,于是心中便记恨上了,他们到底还是将皇后当成是安家的小姐,他们是做哥嫂的,怎么能被这样子怠慢?
上回的事儿没彻底完呢,就要削俸禄?
他们这次也没来求见大皇子了,直接跟着这些世家贵族闹起来了。
大老爷没亲自上阵,而是让二老爷前去。
本就是心中存着怨的,让众人看见,就连安家都不支持大皇子的决定,往别人嘴里递话,以此来表达不满。
可没想到,管这事儿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三皇子!
在京城这些年,因为知晓妹妹不喜欢这个儿子,于是他们连探望都没去过,不是他们不想与太子相熟,而是太子殿下也根本没把他们当做是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