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到让人无语。
楚云卿一夹马腹，轻叱一声，“驾！”
追上萧明煜一行已经过了子时。
经历过白天的一场鏖战，又连续疾驰几十里，除了值夜的流云和流月，其他人都睡了。
楚云卿悄悄栓了马，拿了两张毯子，铺在火堆旁。
刚要躺下去，就看到萧明煜掀起帐篷一角，朝她招手。
楚云卿赶紧走过去轻声道:“殿下？”
萧明煜握住她的手腕，“过来。”
楚云卿不明所以，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抄起来抱进了帐子。
萧明煜在她胳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压低了声音问，“有受伤吗？”
楚云卿摇摇头，“没有。”
萧明煜长长吐了口气，笑道:“算计小舅舅，不怕被他罚？”
楚云卿贴到他耳边轻声笑道，“为何要罚？”
萧明煜转念一想，吃吃笑了。
是啊，为什么罚她？是因为救豫王救错了吗？
其实白天他也问过元墨轩同样的话。
元墨轩哼哼冷笑：世间仆从，服从主人多是因为驯服和忠诚。楚云卿，她服从，是因为怕死。就这，还得多亏了七年前那二十鞭子。
萧明煜深以为然：就算当年在那个低矮破旧的草棚里，又瘦又小的蔡家养女向他求助时，眼里也只有肯求与焦灼，没有自觉低人一等的卑微。
楚云卿见萧明煜望着她出神，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睡？”
“在等你。卿卿。”
“嗯？”
萧明煜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再叫我一次。”
楚云卿不解，“什么？”
“再叫我一次。”萧明煜的眼睛，映着帐篷外的火光，灼灼而亮，“像白日里那样。”
楚云卿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下巴被他捉住，他的右臂还圈在她的腰间，想逃也不能。
她张了张嘴，在萧明煜期待的注视下，突然笑道，“不叫！”
眼前的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唇上传来柔软的、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萧明煜用额头抵着她的，鼻息相闻，哑声道:“乖乖，再叫一次。”
楚云卿还在逃避与面对之间摇摆不定时，一个哈欠突然而至。
萧明煜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她倒了下去，“罢了，睡吧。”
楚云卿挣扎，“我还是出去睡。”
萧明煜收紧胳膊，将脸埋在楚云卿颈肩处，又搭过一条腿勾住她，像抱着抱枕一样，立刻就沉入了梦乡。
听到他略微沉重却规律的呼吸声，楚云卿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
临出发前的一段时间，他夜里总是睡不好。这几日又一直在不停的赶路，还要应对沿途的刺客杀手。
他一定累坏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在等着她回来，确认过她的平安才肯睡。
楚云卿抬起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掌心传来微微的刺感，是他下巴处新冒出的胡茬。
她可以肯定，自己对萧明煜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喜欢。
她爱慕他，渴望他。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
远的就像地上的人类和天上的星星。人无论如何都碰不到星星，星星的降落却是人类的灾难。
楚云卿深知，自己的命捏在元墨轩手里，只要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拧断自己的脖子。
从小，楚云卿就学会了在夹缝中求生存，前世是，今生更是。
她可以贪恋这一时的温情，却绝不允许自己过度沉沦。
楚云卿轻轻挪开萧明煜的手臂，慢慢挣开他的禁锢，蹑手蹑脚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