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处清雅幽静的院落,夜扶桑抬头看去,看到外面的大门上写着“白露苑”三个大字。他心道,白露——白鹿。倒是有几分凑巧。
有一众内侍们鱼贯而出,迎面而来,行了跪拜之礼。
李甘棠看也不看,对着其中一位领头的内侍道,“福兮,给郡马爷沐浴更衣。”
夜扶桑立刻道,“我自己来。”
“不合规矩。”
“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被一群人围观洗澡?”
“既然内监不满意,那我给你换侍女来?”
“内监?”夜扶桑看了一眼,果然个个眉目清秀,就是说话也温言细语。他颇觉稀罕,压低嗓音道,“太监啊?”
“怎么了?”
“没什么。”夜扶桑接着与李甘棠咬耳朵,“就是只听说过,从未见过活的。”
“少贫嘴了。赶紧去沐浴更衣,别让我父王久等。”
“我必须要去?”
“去了有钱赚。”
“真的?”
“当真。”
“多少?”
“一千两金子。”
“这倒是挺不错的。去一次一千两金子就轻松到手了。”夜扶桑满眼放光,“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有钱拿?”
“要给我父王行礼敬茶?”
“第一次见面都要这样吗?”
“嗯。”李甘棠自然没有告诉夜扶桑不是见面礼,而是他入赘涂山王府的吉礼。鉴于他的名声狼藉,这才一切从简。
“去不去啊?”
“去。”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沐浴更衣。”
夜扶桑这才去了。虽然仍旧不自在,好歹也没有太过尴尬。到底是宫里教出来的,言行举止都有板有眼。只是那个内监为他宽衣时耗时良多,夜扶桑仔细看去时才发现苏星河竟然把他的衣带都系成了死结。
他不满腹诽,这家伙这是干吗呀,衣服是不准备让我脱了是么?
半个时辰后,夜扶桑终于面目一新出现在了李甘棠面前。一袭天青色的衣袍,长衣窄袖,层层叠叠穿了好几层。头戴金冠,腰系玉带。比之以前的夜扶桑更添庄重,又比之以前的白纸门少主更多清贵。
夜扶桑颇觉不自在,整个人都感觉是在端着。尤其是头上那尊沉甸甸的金冠,更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行走坐卧都要沉稳优雅,再也无法飞扬跳脱。
李甘棠夜净了身,更了衣,正在对镜梳妆。从镜子里看到夜扶桑气宇轩昂,英姿勃发走过来也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你这小模样如花似玉的,倒也无比养眼。”
“那你晚饭也别吃了,就对着我秀色可餐吧。”夜扶桑向来是得了三分颜色就嚣张,无奈在苏星河面前被那尊大神镇压得死死的。
可贼心不死,仍屡次犯禁,于是每次都是戏弄不成反被调戏,大多时候只得夹着尾巴做人。此时一离开,就立刻有种天高任鸟飞的自在,心情大好下,就越发没皮没脸了。
李甘棠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说些什么。夜扶桑也不再搭理他,坐在火炉边的桌岸前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此举到底是有些于理不合,于是伏在脚边的内监,更是大气不敢出,其中一个间或拉了拉他的衣襟,提醒他不可如此轻慢,夜扶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丝毫不理。
一刻钟后,李甘棠终于将夜扶桑给摇晃醒了。夜扶桑看到李甘棠换了盛装,倒是比平时更加明艳动人,庄重华贵。
夜扶桑浑浑噩噩,起身就准备往外面走去。李甘棠却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于是,他的神思立刻清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如芒在背。
李甘棠在夜扶桑耳边道,“今日要去见我父王。你就是装,也得给我装出夫妻情深的样子来。”
如此夜扶桑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由着她去了。两个人带着一行仆从,浩浩荡荡从白露苑出发,来到景年堂。
景年堂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的桌案,上面摆满了珍馐美味。还有仆从来来回回,继续往桌案上摆放着厨房新做好的菜式。
大厅内几十个内监严阵以待,却不闻丝毫杂乱之声,连粗重的呼吸都不曾听到。更觉一派高门大院中的规矩森严。
正主的位子上坐着涂山王。他原本正在与福满堂商议着什么,一看到两个人立刻起身,哈哈大笑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