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起头的吗?”
“怪我,是我有口无心。”
苏星河将下颌放在他的头顶,长舒一口气,“师尊有句话是极好的。”
“什么话?”
“莫追前尘,莫问身后,只珍惜眼前之人,只享受当下之事。”
夜扶桑品了品这话,突然也觉得两个人都有些偏执了,“你刚才说的忘掉我的那话,真的假的?”
“气话。听不出来么?”
“气话也不准再说了。你可知道我听了有多难过。”夜扶桑看到他在用陈醋浸泡一种药物,“你在干吗?自己不吃醋了,给这药草吃啊?”
“这是炮制药草的一种手段。药物不同,或是要入的方子不同,炮制的手段也不同。有的用酒,有的用醋,有的用羊油。”
夜扶桑看到那些药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从万象中取出孟尝临死前教给自己的东西,“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紫苑。”
“毒草?”
“全株无毒。”
夜扶桑更觉匪夷所思,“那为何孟尝临死前会留下那么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你不是也在的吗?”
“够专心的,连我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你又在吃醋。”
“我这人一向很识趣,不留在那里碍眼,好给你们生离死别腾出地方。”
夜扶桑气得够呛,突然拿过他手中的罐子,喝了大大一口。
“你做什么?”
“学你一样,吃醋。”夜扶桑酸的脸都皱巴在了一起,“啊,真酸。牙齿都软了。这是十七年的老陈醋吧?果然酸味正宗,醇厚浓郁。这么好的醋,哪里产的?肯定是苍梧山。又是什么字号?嗯,让我来猜一猜,多半是鹤唳仙尊。”
说完苏星河没笑,自己先捂着肚子笑得直打跌,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和你说笑了,我可是饿死了。还喝了这么大一口醋,不吃东西,肯定又要肚子疼。”
“我也没吃,从昨天到现在。”
“啊?”夜扶桑立刻拉他起身,“那赶紧的,我们去包饺子。”
“我不会。你自己去。”
“别呀,我教你。自己一个人包多没意思。”说着把东西摆好,然后给他洗了双手,挽了衣袖,这才把他按在桌案前,“我让人做了两种馅儿的。一个香葱牛肉,一个素什锦的。”
“我真不会。”
“当真不是玩笑?”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
“你看起来连会吃饭的样子都不像。真是个神仙一样,每天只吸风饮露就够了。”
苏星河看夜扶桑拿着擀面杖在擀饺子皮,心痒难耐,非要亲自一试。只是他实在不善此道,做出来的饺子皮奇形怪状,且厚薄不一,根本没有办法使用。
夜扶桑只好让他学捏饺子。苏星河第一次学着做,只看见夜扶桑的手指来回翻飞,轻巧一捏就是一个肉嘟嘟的饺子。自己真是学着捏了,才明白想要做好也不容易。夜扶桑只好亲自上手来教。这才让他终于捏出来一个胖乎乎的饺子。
他端详着手里的饺子问,“这东西好吃吗?”
“好吃。你没吃过?”
苏星河摇头。
“咱们苍梧山这么抠吗?大过年也不让人吃一顿好的。”
“也很丰盛,只是不吃饺子。”
“那年夜饭都吃什么?”
“你从未在山上过年?”
“没有。都与重火、明伦下山玩乐去了。一年到头也不让下山,只那一次。再不去撒欢,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苍梧山的年夜饭也很丰盛。有花雕醉鸭、清蒸芙蓉鱼、鲍参烩鱼翅、鲜花水果酪、芋泥红豆沙、山珍乌骨鸡、烧汁牛里脊、一品佛跳墙、四喜丸子、白灼凤尾虾,林林总总,一共十八道,还有三种时令鲜果与五种点心。”
“这么丰盛?苍梧山不是没钱吗?”
“谁说苍梧山没钱?苍梧山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界。只收佃租一年也六千两银子了。”
“那平日里伙食还那么清淡。”
“古青羊觉得修仙问道之人不必讲究口腹之欲,所以一贯如此。”苏星河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块手绢,“说到孟尝,你觉得他是怎么杀死石千润的?”
“我也在奇怪,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拿的什么?”
“上面沾了石千润的血。”
“真的?哎,苏澜。真有你的。虽然现在我被封了灵力,可到底这事也有了真相大白的指望。”夜扶桑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你记不记得我下山后的第三年给你送的那件生辰礼物?”
“那个破灯?”
“什么破灯!那可是用重明兽的灵骨锻造而来,与我的‘天算’算是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