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好。你继续说罢。”
“是。老奴这次前来,门中的家奴与仆人一共带了百十多口。白纸门只剩下十多个以前养在外面田庄上的老人儿。若真是分家,不必如此吧?”
“有什么话,白二叔但请直言。”
“是。那老奴就放肆了。”白韬汇声音更沉,态度也更加谨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十七年前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这话到底没有说的太过坦白。可是夜扶桑懂了。白重九不想灭门之痛再来一次,所以借着分家的名义,让他转移走了家中三分之二的家产,也让他收容了门中的子弟与仆从。
如此,他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能够放手一搏。哪怕最后再次惹了众怒,再来一次讨伐。可只要夜扶桑与苏星河在,就能护得住白纸门的根系。
所以,他这是把白纸门的祖宗基业与未来交给了自己。哪里真的是要分家?可笑的是他当日天真,未曾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还误会了他。夜扶桑明白了这点真是深觉愧疚,悔不当初。
“二公子现在可懂了九爷的苦心?”
“多谢白二叔提点。”
“您是当局者迷,老奴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白韬汇又道,“到了大年初五,各大商铺就要开门迎客。所以这几日,二公子有得忙了。”
“光几百册账本,我们俩焚膏继晷,也要看上半个月。”
“还有票号与田庄。您新近接手,都要接受众人的一一拜见,也要亲自前去盘查。”
“现在家中的大掌柜有几个?”
“十一个,信得过的有四个,都是白纸门时的老人儿。短的也干了十多年。账目上没有出过差错,就是人也可靠。前几日我借二公子的名义写了信,要他们明日赶到洛阳清查账目。”
“还是白二叔想得周到。”
“为主子们分忧解难是老奴的分内之事。”白韬汇一派进退有礼,“府内的事宜现在由黎刚掌管。老奴以后帮衬生意上的事恐怕分身乏术,也就这几日先插手了一些,带一带路。”
“黎刚——”夜扶桑听了这么个字,有些心思活络,随口问,“哪个黎?”
“黎府之黎。”
“哪里人?”
“本地人。”
“是你请回来的?”
“主动上门。是个练家子,只是深藏不露。”
“主动上门……”
“而且他似乎对这里无比熟悉。”
“当真?”夜扶桑更觉此事的反常与棘手,“那就更可疑了。”
“所以才更应该留下,看他端的到底是何种意图。”
夜扶桑处理完这些事,心思有几分懒散,“下人们若无传唤,不得擅自进出整个观澜苑。平日留两个人在垂花门外面的茶房里侯着就行,咱们家这位仙尊爱清静,不喜人打扰。还有,里面的一切东西莫要下人擅动。他非常忌讳这点。”
“那厨房里可有什么忌口的?”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了。你不提我差点给忘了。”夜扶桑想了想,苏星河的忌口太多了,说了也怕人记不全,于是道,“太多了,一会儿我写了,你拿到厨房挂起来,千万别让人疏忽了。”
“是。”
“就这样吧。我这刚回来,一路车马劳顿,今晚先再偷个懒,明日咱们再上手。”
“也是这话。那老奴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了。”
白韬汇拜别而出。夜扶桑写了苏星河的忌口与忌讳,留在了桌子上用纸镇压了,在这里转了一圈,然后才回到了观澜堂。
整个观澜堂的地面铺满了厚厚的羊绒毯子,火炉边的榻上更是堆了好几层,还放了几个靠枕。
苏星河平时懒得穿鞋,喜欢赤脚下地,夜扶桑担心他脚冷。于是不管是扫雪阁还是拂霜居,亦或是正堂,都铺了西域来的羊绒地毯。
此时,苏星河斜靠火边,神色慵懒,正在看书。
夜扶桑这才发觉到苏星河最近看的大多是医书。他有几分好奇,“你最近一直都在看医书,是准备精进一下医术吗?”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你一直小病不断,大伤不停。自己算算从你我重逢到现在,光我为你疗伤,不下六次了吧?”
“有吗?”
“涂唐鬼市一次,龙渊府一次,白纸门一次,关山一次,若水阁一次,光明地一次。这还不说其他一些小病小痛。”
“哎,好像真的是啊。老天对我真是如此厚待。每次都安排一位神仙哥哥英雄救美,让我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