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有一次古青羊写了一封信让夜崇阳转交与你,你在上面写了什么,把他气得几乎吐血?不仅连累整个苍梧山的同门抄写《训正》十遍,还明令山内不得再收白姓弟子入门。”
“就这回事啊。”夜扶桑看到街边那个摊贩没走,仍旧冒着大雪守着半筐蜜橘在卖,颇觉谋生的辛酸,于是无比慷慨,把剩余的都买了。
他取出一个边剥皮边道,“古青羊知道我与孟尝混在了一处,在我下山的第二年,须弥谷召开清谈会时让楚易知传我去见他,我摆了楚易知一道,偷偷给溜了。
“后来又过了大半年。在你生辰前夜我去苍梧山下的白家字号送你的生辰礼,被守株待兔的夜崇阳抓了个正着。他就把古青羊的亲笔信交给了我。”
“还是要你与孟尝划清界限?”
“显而易见。他言辞激烈,清晰无误要我不得再与江湖败类为伍,否则就逐出师门。我最不喜欢听这话,于是就好歹写了两个字,让夜崇阳回去交差了。”
“什么?”
“‘随便’。”
苏星河接过他剥好的橘子,吃了一瓣,半是奚落半是赞叹,“你还真敢写。”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是从来都学不会写‘尊师重道’这四个字。”
“我最擅长的就是欺师灭祖。”夜扶桑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我若真是学会尊师重道,你的终身非要耽误进去。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师徒名分在身的。”
“我们的师徒名分不是和你与古青羊的一样?在你眼里都是虚有其表。”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把我收回门下?说我不尊师重道,你不也违逆了自己师兄的命令?又有何颜面来对我耳提面命?”
“那你觉得呢?”
“不想听那些人说我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
“非也。”
“那是什么?”
“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我们竟然在一起了。师徒也不能在一起,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既然走的本来就是一条离经叛道之路,索性就反叛到底,既有违天道,更又失人伦。如此,才更大快人心。”
夜扶桑摇头,做难以置信状,“哎,苏星河,我真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永远不要尝试去深入了解任何一个人。”
“为何?”
“因为你会越来越失望。”
“那为何我对你越来越期待?”
“我只能说你言之过早。”苏星河似乎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你既然都去了舂陵,为何不上苍梧山?”
夜扶桑一顿,错开了眼神,“我不敢去,怕去了就没有勇气再离开了。”
“那你学成下山的时候倒是很有勇气,且走得那般决绝,一去三年,毫无音信。”
说到最后,到底有了几分怨气与怒火。
“我不走不行。”夜扶桑垂头,声音更低了。
“你是内门弟子,若是不想走,自然可以长留山中。”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何?”
夜扶桑驻足,鼓起勇气看着苏星河,“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对你动情了。”
“这么早?”苏星河也愕然,回望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一直怀疑自己的反常。直到三年学艺期满,将近临别时我才敢前去验证。”
“如何验证?”
“我最擅长的,鬼道魂术。我召唤出了自己的三魂,看了看幽精。”
“幽精?”
夜扶桑知道苏星河对此不甚明了,于是进一步解释,“三魂中的幽精掌管着一个人对伴侣性别的取向以及同房之事的能力。女子的幽精为红色,代表她喜欢男人。男子的幽精为黑色,说明他喜欢女人。”
“那你的是什么颜色?”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红色,红的不能再红了。”
“然后呢?”
“后来我用你指尖的一滴血,入了我的幽精。”
“何时?”
“送你‘相思’那一夜,你醉酒后。”
“这又是何意?”
夜扶桑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有双重作用。一来,对其他人不能成就合欢之事。二来,若是你的话,只要你一碰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