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裴杰意犹未尽。孟尝与白归一两个人却意兴阑珊。两个人都知道明天就是离别之日,无一例外都很伤感。
回去的路上,白归一道,“我托人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那不是挺好的。赶紧把这小鬼送走,我也自在些。”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开口。”
“很难吗?”孟尝不以为意,“你开不了口,我去说。”
“你去说是准备让兔子哭死吧?”
“那怎么办?你我本来就是江湖中人,过的就是腥风血雨,漂泊不定的生活。兔子一看就是出身书香门第,根本与我们不是一路人。莫说才出了海晏河清宫那回事,就是没有,你我又能留他多久?越留不是越舍不得?你何必呢。”
白归一看着前面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子,心里起伏不定,且难以割舍,“走是肯定要送走的。这一次我都后怕死了,再也受不了第二次了。”
“我也是这话。若是他在你我手中有闪失,怎么对得起人家爹娘的在天之灵。”
两人说到这里,裴杰跑了回来,看着白归一道,“鹿哥哥,我走不动了。”
“你鹿哥哥背不了你啊,省得给他柔弱的小身板给压坏了。”
“那尝哥哥背。”裴杰抱着他的大腿,“尝哥哥力气大。”
“你多大的人了,还要我背。你是一出门就要使劲折腾我。”孟尝说着把他手中的兔子花灯递给白归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蹦上来我就背你,蹦不上来你就自己走回去啊。”
裴杰往远处走了几步,然后助跑,孟尝从肩头把自己的两只手递过去,在他跳上来时立刻握住他的手拉上了自己的背。裴杰满脸笑嘻嘻,将两只手环住了孟尝的背,孟尝将他的小身体往上挪了挪,背好他道,“你快把我给勒死了。”
“我力气很小的。”
“哪有。你看看我舌头都伸出来了。”孟尝故意将自己舌头伸出来,做了一个鬼脸,“吊死鬼就这样。”
“尝哥哥你见过吗?”
“怎么没见过?我见过好多乱七八糟的鬼,有饿死鬼,有吊死鬼,有无头鬼,有水鬼——”
裴杰立刻打断他,“你骗人。娘亲说世间没有鬼,都是大人骗小孩子玩儿的。”
“怎么没有鬼,我背上就有一只小懒鬼。”
孟尝与裴杰一路斗嘴。白归一听得不住好笑,间或摇头。
快到眠花楼时,白归一手中的那只兔子花灯突然着了火。裴杰立刻急了,叫道,“鹿哥哥,我的兔子死了。”
“呸,乱说。不就是一个花灯吗?明天尝哥哥再去给你买一个,比这个还漂亮。”
白归一看着手里那个起火的花灯也挺可惜的,不好意思道,“可能是里面的蜡烛歪了。”
“行了。没了就没了吧。”孟尝也不以为意,将裴杰放下来,三人往楼上走去。回到房间后两个人将哭过的裴杰哄睡着,然后叫了倩兮去陪他。
两人来到隔壁。孟尝看着白归一道,“我们现在一共还剩多少钱?”
白归一把自己万象里的银子与一只新买的万象拿出来递给孟尝,“还有四百多两。”
“你最近有用钱的地方吗?”
“这些还不够?”
孟尝顿了顿道,“倩兮说想从良了。”
“你想帮她赎身?”
“嗯。我与她毕竟相识一场,能帮就帮了。”
“她没说要跟你?”
“说了。”
“你不愿意?”
“嗯。”
“为什么?”白归一试探着道,“你看不起她的出身?”
孟尝短促一笑,颇觉不屑,“就好像我的出身很高贵一样。”
白归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娘也是青楼里的人。她以前也是花魁,和现在的倩兮没什么不同。也亏得她姿容上佳,否则就我爹那个歪瓜裂枣的样子,他的儿子也长不成现在的模样。”孟尝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说就我这般出身,还配看不起谁?”
白归一叹口气道,“其实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