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随着圣诞烟火落下帷幕,圣诞夜也来到了尾声。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在各自家门口道完圣诞的祝福后便是各自转身进了家门。
“清水。”
在她即将关上门时,男人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清水溪回头便见他微微抬头望着她,额前茶棕色的头发微微扬起,露出下面深棕色的眼眸,他唇角抿开淡淡的弧度。
“忘了和你说,圣诞快乐。”
她愣了一秒,紧接着笑了笑。
“谢谢,柳前辈也是……”
“圣诞快乐。”
进门时,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清水溪正准备进房间,便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紧接着清水一彦的声音淡淡传来。
“小溪,我们聊聊吧。”
—
东京的一月,第一天便下了雪。
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灰蒙蒙的天际飘落,落满光秃秃的枝丫,落满蓝色白色多彩的房顶,整个世界陷入皑皑白雪般的世界中,走在路上踩一脚上去可以听见咔呲的清脆声响。
清水溪搓着手进了办公室,将肩头莹白色的雪花抖落,去茶水间盛了一盏热茶。彼时还未到上班的点,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谈论即将到来的年会,语气间充满期待,期待到时或大展身手或大饱眼福口福。
“清水,明天下午就是公司年终晚会,你可不能偷偷开溜了哦。”
崎海优衣的声音响起。
对方手臂亲昵地搭在她肩上,将一盆水果放在她桌子上。
“嘛嘛,应该可以赶上的。”
清水溪模棱两可的说着,表情有些怔忡地扫过一旁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桃子」两个字,而简讯的时间还停留在十月份。
自上次两人吵完架之后清水溪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久村桃子的回复,也再没去找过她。
“明天有事吗”
崎海优衣在对面座位上坐下,喝了口茶问道。
“啊……也不是什么事情。”清水溪收了目光,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就是要去看看心理医生罢了。
“话说,崎海桑……”清水溪语气顿了一秒,见对方不解地望过来才继续道,“崎海桑和桃子她还有联系吗”
崎海优衣歪着头想了想,继而摇摇头,“说实话,自从毕业后就完全没怎么聊过了,今年唯一一次还是几个月前的同学会那回诶……其实久村桑和我们大家都不联系了,高中的时候也只有和清水你玩得最好哦……”
“这样子啊……”
见清水溪似乎有些担心,崎海优衣安慰着开口道:“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清水你才刚刚回国,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彼此生疏了这种事情才是很正常的啦……”
清水溪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久村桑高中时也蛮可怜的,毕竟家庭遭逢巨变,不管她在外表看起来很开朗,心里一定都是很难过的,日子也不好过的吧。”
崎海优衣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让清水溪心里警铃大响。
她神色微微错愕,“什么……巨变”
崎海优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清水你不知道吗,久村桑她亲人……”
……
医院里人来人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不见丝毫光亮,纯白色的窗帘随着开窗一角漏出的风微微轻扬,穿着青白色条纹病号服的老人由人推着轮椅在后院散步,期间跃过一道孩童娇小的身影。
清水溪坐在病房外,身旁是焦虑等待的父母,而她垂着头看着手机里几近空白的通讯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当年出国治疗,手机连同手机号都换了一番新的,以前存的联系方式早就不见踪影。那些曾在网球部献出全部青春的少年们,以及社团的那些学长前辈们,早就在十年的时间奔向了不同的轨迹。
了无音讯。
在医院里等待的时间显得十分漫长,走廊亮着昏黄色的灯光,将面前的墙壁照得犹如上个世纪地壁画般古老沉重,偶尔会有推着急救车飞快穿过走廊的护士们,以及身后压抑的呜咽声,还有对着墙壁不断祷告的亲属们。
他们的背影被拉开的大门中射出的光线照得有些模糊不清,整个人犹如下一秒要消失在尘土飞扬的空气中,她看着那些模糊不清的背影,像是透过他们,透过亿万秒钟的时间看到当年的自己,那个蹲在医院墙角里泪流满面的自己,那个嘴里念念有词,希望那扇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能够重新打开的,自己。
眼前手术室的红灯重新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亲属迅速围上前,与多年前的景象重合在一起,清水溪来不及看到医生的表情便听见清水明菜喊自己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眼只看见亲属抱在一起哭泣的画面。
是喜极而泣,还是悲痛欲绝,她无从得知。
心理治疗顺利通过,清水明菜和清水一彦松了口气的同时,清水溪也松了口气,至少心理治疗结束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别的治疗发生了。
送两人去了地铁站后清水溪便迅速赶回了公司,正好赶上年会开幕式。崎海优衣在人群中朝她挥了挥手,她猫着身子偷偷溜进去,在旁边坐下。
所谓的年会不过就是整个公司的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脑力风暴,清水溪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暗地里打了个哈哈,和周围人寒暄了几句便偷偷离开会场溜到一旁呆着。
“清水,等下要一起上去跳舞吗”
穿着米白色裙子的女人走过去,明艳大方。
“不了。”清水溪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听说等下久保田月希会上台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