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神奈川,清晨起来窗台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犹如一席铺陈的名贵地毯。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的时间,清水溪披了件米白色的风衣便拿上满天星出了门,尚是清晨,路上人烟稀少,天边映染着薄雾一般的浅青色,是尚未被惊醒的黎明。
等到达墓园时,黎明已经从沉眠中苏醒,金色与蓝色交织在一起,蓝色渐渐被金色吞噬,最后变成亮眼的浅青色。青石板修筑的墓林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静穆庄严。
清水溪在刻着「不二周助」姓名的墓碑前停住脚步,最后缓缓蹲下,将出门时带上的小扫帚将墓碑上的灰尘细细擦去,最后将满天星放置在干净的青石板上。
墓碑上的少年还是一副眯着眼睛笑的模样,笑意温柔清朗,脸庞介于青涩稚嫩与笔挺硬朗之间,永远地定格在最美好的模样。
清水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布谷声穿过浓郁青翠的深林传来,风吹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万物清新,在日光下闪着的明亮光芒,静穆安然。
——
东京的夜晚气温降了不少,却是比白日更加热闹,店外长街上人来人往,灯影憧憧,灯红酒绿的繁华夜景正式拉开序幕。
书店里灯光敞亮,流淌着轻缓的纯音乐,犹如山谷间的潺潺流水,除此之外便是沙沙的翻书声响。
清水溪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停住脚步,随后拿起书架上放着的最新报纸,不过都是诸如某某集团股市起伏未来走向,或是某位上层人员的艳遇正好北狗仔拍到的画面,亦或是新晋画家的过往,总之报纸刊登的资讯都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她随意翻了翻便将报纸重新放回货架上,正准备去这次社里需要的材料时便听见一声「咚咚」的声响。
抬眼望去便看见笑眯眯站在窗外,尚且维持着敲击窗户姿势的西装男人。
“幸村……前辈?”
见到站在自己面前一身西装英姿笔挺的男人,清水溪顿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草莓味的可以吗?”
“没问题呢。”
男人躬身将饮料取出,随后递给她,先是仰头喝了一口,这才朝她看来,一手半撑在路旁的隔离护栏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润,语气熟稔。
“这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不用喊前辈了吧。”
“嗨嗨,幸村君?”
清水溪接过对方手中的饮料,莞尔一笑,在他一旁站定,学他的样子靠在护栏上,歪着脑袋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戏谑,“作为神奈川新晋的天才画家幸村君,突然出现了街头明天估计又会引起轰动吧。”
幸村精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连清水都会打趣人了,还真是难得,我这哪里谈得上什么天才画家,不过是随便画画而已。”
“幸村君还真是谦虚地让人害怕呢。”
清水溪忍不住朝他扮了个鬼脸,对方被她的表情逗乐噗嗤一声笑出声,“清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呢。”
“嘛嘛,毕竟生活已经够糟糕了,还有……毕竟说话的人是幸村君啊,要是说些丧气的话,是一定会被取笑的吧。”
清水溪漫不经心地说着,看向他时眼底带上了一丝揶揄。
“清水说话还真是过分啊,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形象诶……”
她眯着眼笑,晚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光影落在他们发梢与衣襟上,散发着温柔的光芒,犹如温柔的织锦,一切都显得十分静好。
“听说你们要开同学会了?”幸村精市突然提了一句。
清水溪颇有些意外地朝她看去,“幸村君……怎么知道?”
男人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眼神,一眼望去只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犹如邻家大哥哥,然而只是相熟的人才会知道对方其实是个腹黑透了的人。
就比如清水溪。
“等到了那天,清水你自然就知道了哦。”
清水溪:“……”
最讨厌幸村前辈喜欢卖关子这一点了啊,从国中起就最喜欢创造一些出其不意的小惊喜,实则是小惊吓。令她印象最为深刻地就是国中时过圣诞节,他和其他几位前辈联合起来整蛊切原那个一根筋的傻孩子,就连真田前辈居然也默许了他们这种行为。
实在是太可怕了。从此之后她的人生箴言之一就是绝对绝对,无论如何都不要惹到幸村君。
今天晚上会遇到幸村精市纯属意外,得知对方也正好顺路来买画板这才意识到对方其实一直都在神奈川生活,居住的地方居然与她相距并不远。
“如果空闲的话,清水也可以时常出来逛逛呢,找找朋友,享受新生活呢。”
对于前辈的建议,清水溪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精打采地慢了半拍才应了一声,尾音拉长:“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