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饭的时候，周知和靳茫隔了条长江那么远，还是河长不是河宽，连人脸都看不清，更别提说话了。
周知转转眼珠子，把视线放在了那位传奇女人李阿姨身上，而李阿姨只是尽职尽责地看着他们用饭，脸上的职业笑容只多不少。
周知在心底默默夸了一句“好演员”，索性不做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实在不出周知的意外，靳茫又来敲门了。
今晚她是亲眼瞧见李阿姨是进了她隔壁的房间休息的，而靳茫敲门声音那么大不可能听不见，只能说，能当主角的人都是很有涵量的，就好比李阿姨，周知是一点不相信她听不见这夜半敲门声。
周知给靳茫打开门，靳茫顺理成章地又进来了，从善如流地掀开被子，像具尸体一样安详地躺在了周知床的一侧。
周知嗤了一声。
还知道留她一半的位置。
默不作声，她躺上去，占据了床的另一边。
等着吧，明天这个没有上进心的npc又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她了。
她侧过身，盯着他的脸不过几秒，便上手揪过他的耳朵。
兴许是天气变冷了？
他的耳朵薄，且红。
她揉了揉，完全把他当玩物来看。
眼皮子也薄，细细的血管在白皙的脸皮上实在明显，一旁的长睫真是浓黑挺翘，周知凑近吹吹气，根根分明，不为所动，鼻子也挺，鼻梁骨真是高，视线往下移，薄唇抿着，似是不高兴，看起来冷漠寡淡了些。
真是显得清贵。
周知煞有介事地一点头，拍了拍手：“是个好看的npc。”
没人瞅见她的中二和作恶欲望，她自然乐得在黑暗中逗乐。
只不过可怜了靳茫，只能轻轻浅浅地呼吸，任由她摆布。
不过一会儿，周知退回安全地带，精神尚好，遂开始熬夜。
后半夜越来越凉，周知觉着背上总觉得过分阴冷，扯扯被子，盖过了脑袋。
迷蒙的月光从拉严的窗帘缝漏了些许在他裸露在外的手指上，细微纹理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轻微颤动了一下。
靳茫闭着眼，耳边传来窃窃嚓嚓的声响。
是还在熬夜的周知。
靳茫的嘴角紧抿着，没有任何动作。
周知咯咯地笑，手机没有电了，翻个身去找充电线充电，舍不得睡觉，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玩，也就这样继续背着靳茫。
连靳茫什么时候侧过身也不知道。
靳茫慢慢悠悠睁开眼，明明只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他却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盯着她的后脑勺。
月色从他的身上漫延到她的后背，似乎暗暗在为他们建立起某些特别的关系。
这个关系，独一无二，仅他可见。
长指抚上发丝，指是冷白的瓷，发丝是涣散的墨，两相触碰，竟像虚实结合，格外合拍。
靳茫心里很深很深地叹了一口气，深夜里，无人知晓。
只有脱了轨的心迹明白。
只有这时，他才清楚他是他，而等到天明月隐，他又只能是那个普普通通连笑都不能多笑的靳茫。
所以趁着夜色能保护他的时候，让他再多做做多情人吧。
掌心的一小束发丝，渐渐染上了温度。
……
天亮的时候，周知撑着头看渐渐苏醒过来的靳茫，见他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回冷漠，重新蒙上灰翳。
而周知堵住他又要说冷冰冰的话的唇：“嘘……”
随后神秘一笑：“你看看？”
周知眼波流转，靳茫跟着她的眼波，望见了他的手，她的发。
准确来说，是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一束乌发。
客观上说，是他的错。
客观上说，他也只是个客观的npc。
他不是她，是有感情的人。
靳茫清楚这一点，他比不上任何人，所以注定在这个世界里，哪怕是做npc，他也只是最普通的一个。
他比不得她。
他的舌根生出酸涩的意味来，蔓延至舌尖，简直要把他的精神酸噬了。
“我没错。”
他没有情感是真，但似乎也没有理智。
他就应该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说话做事。
没有逻辑，只是说一个npc该说的话，该做的事。
周知掰开他的手。
那双手很热，是人类的温度；那双手很冷，是没有人性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