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田子书一大早沿着天河找到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带人掘地为坎,也就是一个方形高台。周围插上十五色八卦旗。
约定的时间到了,凤御提前通知所有在天河谷居住的人前来观礼,就连久不露面的凤老夫人也到河对岸,作为见证人之一出席。
穆晚晴盛装而来,额尔敦和顿珠姬玛亦是如此,两方人坐在高台之上,在高台一侧是田子书早就选好的方位,一头纯白色的牛被牵上来,闻清尘握着匕首,先割掉了白牛的左耳,放在珠盘上,在用玉墩装了牛血。
“邵老夫人,请您执笔。”额尔敦抱拳拱礼。
穆晚晴还礼:“九殿下为主盟者,当执笔。”
额尔敦没有再推辞,提笔蘸牛血,书写盟书,一式三份书写好后,由凤老夫人接过去盟书,面朝北方读诵盟书,以昭告神明为证。
读完盟书,额尔敦亲自拿起牛耳,以血点唇边,为歃血之意,穆晚晴随之亦是把牛血点在唇边。
两个人走到白牛面前,双双跪倒拜了三拜。
闻清尘见穆晚晴递过来眼色,走到白牛跟前,一只手抓着牛角,身体如同长在大地上一般,白牛被轻而易举的抡起离地,落入早就准备好的深坑,手起刀落白牛挣扎无用,血染深坑,一封盟书落在牛头位置,邵佑宏带着众人把白牛和盟书埋了起来,如此结盟仪式完成。
杀牲,选白牛,是萨曼国里最庄严的誓约,因白牛被视为神的坐骑,其用意是指,若有违背盟约者,会遭到神明的惩罚,天河畔起祭台,神明可是山川之神,亦可以是天地日月之神。
天河之盟已成。
邵家准备了丰盛的席面招待为此而来的凤老夫人,额尔敦和顿珠姬玛更是邵家如今尊贵的朋友,穆晚晴亲自陪着三个人。
席间,谈笑风生,凤老夫人对梅若雪的医术赞不绝口,若非一把年纪要沉稳,她都想起来走两步给大家看看,虽然依旧是不能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可对她来说,能站起来哪怕一刻都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日落时分,凤御送祖母回河对面。
船上,凤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凤御啊,以后跟着邵家,切不可吊儿郎当,若想要不愧天地,建功立业,这便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机缘了。”
“祖母,我还要带着您回去咱们凤氏老宅呢。”凤御说。
凤老夫人笑着,拉长声调:“好,祖母等着这一天。”
凤御当天没下山,翌日清晨一个人离开了,凤老夫人以为凤御回去邵家了。
邵家这边以为凤御在陪着祖母。
此时的凤御翻过了凤家坟茔地,一路往山的另一边去,在这里有一处山洞,洞口能容纳五人并行,往里走五丈远是石门,石门打开后依旧是山洞,在往里走豁然开朗,一大片草原映入眼帘,在这里还有一条河,马群悠闲的吃草,凤御深吸一口气,他想要送给师父一份大礼,就看自己运气好不好了。
马群意识到有人出现,狂暴起来,这些日子已经被抓走太多的同伴了,野生的任何物种对危险都极为敏感。
凤御藏在草丛里,静静地等待时机。
这是祖上发现的宝地,正因为这里,他的先祖到他都是天河谷的主人,那些依靠他的马贩子,每年都会从自己手里带走野马,贩卖出去赚银子回来。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祖父和父亲到这里抓野马,也因不能让外人来,祖父和父亲在这里受伤后,相继撒手人寰,到他掌管野马谷后,只带了邵佑宏和邵佑宏的亲信来过这里。
在这里,有真正的马王。
纤离跟野马谷里的马王没法比,可万马之王哪里是寻常人能驯服的,凤御不得不格外谨慎。
野马狂暴后,一声长嘶响起,所有的野马都安静下来了,纵然不安也只能用蹄子刨着脚下的草地。
凤御顺着声音看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样儿,凤家善相马,但凡拉出来一匹马,凤御都可以准确的估出此马的能耐和价格。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见到马王了,可还是激动的手微微颤抖,红色八尺龙,世间罕见,额上白色闪电纹路,简直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目光,四蹄漆黑如墨,立在高岗之上,昂头长啸,震慑万马。
抓住它!降服它!送给师父。
这就是凤御唯一的想法,悄悄地靠近八尺龙,高岗上的马王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凤御的方向,那黑色的瞳仁里,凤御感受到的是轻蔑,好一匹不可一世的马中之王。
既看到了,凤御便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冲着马王招了招手:“八尺龙,我给你找了个天下第一的好主人,怎么样?出去见见世面吧。”
马王用鼻子喷气,一甩尾巴转身优雅的往山坡下走去了。
凤御太了解野马的脾性了,马王是真一丁点儿都没瞧得起自己啊。
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寻找机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开始蹲守,观察马王的一举一动。
他在这里倒沉得住气,外面可要急疯了,凤老夫人眼睛红肿的再次来到河对岸:“老姐姐,凤御一直都没回来?”
“确实没回来,别急,坐下说。”穆晚晴嘴上说别急,心里头也乱了方寸,凤御已经快七天没露面了,这孩子能去哪里?
凤老夫人抹着眼泪把自己在船上跟凤御说的话学了一遍:“第二天一早他就没露面,我还以为他回到这边来了呢,这孩子能去哪里啊?”
穆晚晴安抚着凤老夫人,邵宝珠从外面进来:“祖母,凤御可能去找真正的马王了,他说过纤离都算不得马王。”
“八尺龙?”凤老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急得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她的孙儿啊,这是不要命了啊。
穆晚晴了解过战马,八尺龙世间罕见,六尺战马寻常将军都不能骑,除非君王赏赐,更不用说八尺龙了,非天子不得用之。
“宝珠,去叫你三哥回来带路,若雪叫来清尘,我们进山!”穆晚晴让梅若雪唤醒凤老夫人,安抚她务必要沉住气,让乔氏好好照顾,亲自带着人往野马谷去。
凤御是为了要给自己抓马王,这小子如此执拗,别人怕是都会被他鼓动着非要抓住马王不可,所以,这一趟必须去,也要看看野马谷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