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车间里干了一上午的活。
老实说，在这里的活不错。
他们说累，左岩并不觉得，这比他去扛沙袋轻松多了，而且食堂还有油水，这就很了不得了。这个年代，食堂的油水是很少的，但凡一个月能有个一两次，也够令人开心的了。而这里的食堂，隔三差五就有一顿肉，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啪啪啪！”车间内传来车间主任拍手的声音。
只见奎大头正拿着大喇叭放在手边疯狂地拍呢。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但凡有事儿，这位就喜欢拿着大喇叭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手里的活计都停一停，叫到名字的，过来拿工资条，拿了工资条，就可以去财务科那里领工资，吃完饭，下午就去，知道了吗？”奎大头的大嗓子在这间大车间内显得十分地震撼，震撼的不是声音大，而是内容。
“工资？！”
这下子，整个车间都激动了起来。
要说最激动的，还得是那些老工人。
像是张三之类的，8月份并没有拿到更多的工资，可没少被二车间的那帮人嘲笑。都铆足了劲想看看这一月的工资多少呢。
很快的，叫到名字的就上去领了自己的工资条。
拿到手里的时候，左岩还不敢看。
到了工位，才慢慢地往后刮，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就惊呆了。
看着手里的工资条，后面那个1367，他整个人都是麻的。他揉了揉眼睛，又往前看了一眼，他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名字。
没错啊，是左岩。
几乎所有人，在领到工资条的瞬间，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车间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道：“主任，这工资……”
奎大头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是真的，厂长说了，咱们车间，是按计件来算的。只要你们做得多，工资就够高。做得少，工资就低。之所以上个月不算，就是因为你们上个月做得太少了，工资还不如按照基础的来发。这个月正常了，就回归正常的计件了。”
“所以，我们真的能领到这么多钱吗？”
这群工人，大多数都没什么文化，什么计件不计件的，他们不在意，他们只在意，能不能领到更多的钱。
“瞧你们那点出息！计件，计件……算逑了，等你们冷静了再来说吧。”奎大头看他们这幅兴奋的模样，也懒得多说什么，丢下喇叭，就出去了。
他对这点工资，自然是看不上的。他看上的，是厂子里生产的摩托车，是不是真的能挣到外汇。
他答应了那两个老头，一定要出去好好地收割一番，他奎大头不食言。倒是戴武，整个人兴奋地都要飞起来了。
他拿着手里的工资条，找到了奎大头：“大头……这钱……是真的吗？”
“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奎大头挠了挠头。
戴武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知道什么啊……我家里……都吃不了几顿饱饭，这钱……这钱……”
说到这儿，他的眼眶都红了。
别看他作为一名车间主任，表面上挺风光的，但是他真没什么钱，因为他不愿意跟那群人同流合污。所以，他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