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一整晚睡的都不安稳。
因为身后终归是多躺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没有盖被子。
“殿下,你要被子吗?我这是双人被。”
这是云珂入主清音阁让元宵做的第一件东西。因为她发现这里全都是单人被,像她这种睡觉不老实的,一个翻身就没盖的了。
于是她大刀阔斧,将两个单人被拼拼凑凑变成了现在的双人被。
如今看,这双人被是起了作用。
可背后的人声音极冷,“半刻钟前你已经问过孤了。”
“刚才不是不冷嘛。可是现在是深秋,眼看就要入冬了。殿下你若是生病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蔺予柏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又道:“孤若是病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他疏离的态度,让云珂心里一紧。
突然想起在通州时,他会耐心的坐在她面前给她的受伤的手擦药,会因为她害怕而陪着她一整个晚上。
还会在意她的感受,对她解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不过一回来,蔺予柏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他的身边,并不需要一个像她这样不惹事就算是帮忙的太子妃。
云珂突然摸到胸口的香囊。
那个香囊有着迷醉的一种独特香味,像是只需要对着它用力吸气,就会进入到幻境中去。
她想也没想直接把香囊扔到了床下。
想想其实崇慧的话也对,既然她不愿同他有子嗣,就应该让其他女人来做他的枕边人。
即便不为其他,蔺予柏也应该在这世上有一个真心爱他的亲人。
云珂怅然若失地想着。
突然身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她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转动了身子,面向着他。
蔺予柏只穿着中衣,整个人平躺着,仿佛一具雕像似得一动不动。
云珂又想起那日在烟花楼时,他奋力护着她的场景。
她从来不知道,在外人面前儒雅风流的太子,竟然有如此好功夫。
可能也是从小为了自保而学习的。
他好像总是为了能活着,干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有些是自己选择,有些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些甚至是被人逼迫。
云珂看着他那张如雕刻般精致的脸,却无端有种心里酸涩难滞的感觉。
想了想,她还是抬起手,将自己的被子分出了一半给他。
随后转过去,继续背对着他。
既然说过要对他好,那在她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多好一些吧。
云珂如是想。
她刚一转头,蔺予柏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睡着,尤其躺在这样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除了在永胜宫里母后说的那些话扰着他的思绪。
云珂给他盖的这被子,也扰着他的思绪,还牵动着更多东西。
蔺予柏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被子下的手指,摸着舒服的丝绸面料和柔软的被心。
心情却越来越糟糕。
胸口仿佛被千万根杂乱无章的线缠绕着,他没有办法整理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他甚至不知道,如今对这个人,还是不是他自己所以为的。
只是养了只听话的,对他有用的小狗而已。
蔺予柏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白皙脖子上一层薄薄的碎发。
这夜,愈发难熬。
记不得他是什么时辰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清音阁的门口比什么时候都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