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宴放下茶壶,等着他开口。
萧洵抿了口茶水道:“你只知道大皇子谋逆案牵连了谭家,萧暨虽有野心却是个有勇无谋的,可谭贵妃却是个聪明的女人,自是知道这事太险,外有旭黎,君家,顾家,内有姜家,方家,他们成功率几乎太小,萧暨为何还要策划谋反?还轻易被人拿到证据告发?你可有想过是不是有人给了一个看似完美周密的谋反计划?”
“有人给了个周密的谋反计划?得是身边的人,还得是一条船上的···”谭宴盯着他“可···是谁?”
萧洵笑着反问:“谭贵妃被赐死后,谁失踪了?花奴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萧宸身边的?你的易容术是谁教你的?”
谭宴皱眉思索一番,幡然醒悟,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洵,声音微颤:“花奴?当年姑姑被赐死,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处死,只有许优失踪了,你说花奴就是姑姑身边的掌事太监许优?”
萧洵低头喝茶,不回答他的问题,这般明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你有什么证据?仅凭这个时间推算?”
“对,仅凭时间推算,朕没有证据,可这招他屡试不爽,不论是太后身边的赵福安还是朕身边的李青,都让他如意了!这点你该比朕更有心得,毕竟,李青也是你的人!跟谭家也脱不了干系!”萧洵说着扫了他一眼,他想,李青是谭家的人,受谭家的案子牵连却苟活了下来,所以才对君家恨之入骨。
许优是花奴?许优是花奴?许优是花奴啊!!
许优是萧宸的人!那计划是萧宸给的···
谭宴头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恬然,他失神的喃喃道:“可是···为什么?萧宸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当时的五皇子才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萧洵长叹一口气道:“萧暨本不该那么早死,可谁叫他是个禽兽呢?”
萧洵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萧暨真是个“人才”,没点本事还敢惹那么聪明又狠毒的人,最后连自己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连累家人···
谭宴惊愕的看着萧洵,似乎不明白对方所说的“禽兽”是何意,萧暨对萧宸做了什么?
忽而,谭宴的脑海中却闪过一个画面,是萧暨在无人之处调戏萧宸的画面,那时萧宸还是个小少年,他生的好看,眉清目秀白白净净,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喜欢的模样,分明是个极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可他对萧暨的厌恶却是毫不掩饰···
谭宴无意间撞见,当时他以为那只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不曾想竟是那般不堪···
“他救你的确不是偶然。”萧洵手指轻抚着茶杯,目光毫无焦距的落在那扇紧闭的窗子上,他知道外面那个紫衣男子还在看着这座小楼。
萧洵说“他在做一盘棋,大概是有些心里变态吧,他从五皇子口中知道了你和君卿的事,就想看你们相互折磨,想看生在阳光的君卿如何坠入地狱,想看纯洁的谭宴堕入泥潭,想看温柔的萧钰为他发疯···呵!谁知道呢?或许,他觉得主宰别人的一生很好玩呢!”
所有的事似乎都串连在了一起,萧宸杀萧暨让君家壮大,再留着谭宴对付君家,等君家和旭黎扶他他登基后,再帮助谭宴搞垮君家,下手的是谭宴,他萧宸便是明君,又怎会被天下人指责?
若非后来萧宸发现自己的身世,失了理智,乱了阵脚,这一盘棋便会按着原来的计划进行。
原来,萧宸留着他是想成事后再用他对付君家,这么大一盘棋,而他们都是棋子,被萧宸玩弄于鼓掌,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成了仇人手中的刀,甚至还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谭宴恍然大悟,他红了眼,铺天盖地的自责痛苦汹涌而来,心痛的他的表情扭曲,仿佛那痛苦要将他溺死一般,只能发出压抑又呜咽的哭声···
萧洵冷冷的看着谭宴痛不欲生的样子,却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他留谭宴一命却做不到原谅,若非谭宴,萧宸出不了大牢,他也不会被掳走,不会经历那些不堪···
萧洵起身下了楼,他一出烟雨阁,就看到池青衣站在门口,正担忧的看着他。
萧洵咽了咽口水,将喉间的紧绷咽下,他本不想管谭宴,可看到池青衣那一刻还是不愿意让她伤心···
萧洵走到她身边说:“大嫂让人看着他吧,别让他想不开!”
他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季怀明和余青松离开了。
池青衣上了楼,看着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谭宴,她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谭宴满脸泪水的看着她,哑声道:“小姨···怎么办?我这十几年都做了什么···”
池青衣不知事情原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