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刻，汹涌的情绪，漫过一切沧海桑田，跨越无尽时光涌来，仍是那么的清晰。
他记不清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记不清跟她一起吃的冰淇淋，也记不清一起上学放学玩游戏，唯独这种情绪，清晰汹涌得像可以让他窒息而死。
曾经，他以为只有跨越生死，才算是刻骨铭心。
所以，他一厢情愿的认为，与虞梦雪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与曾经那些生死追随的人比起来，太淡太轻，轻易的就可以当成过去，轻易的就可以掩埋。
可这一刻，他开始怀疑，纵然是朝夕相处，日日平淡的小日子，怎么又不算铭心刻骨？
这一夜，他展开所有的星星，一字一句读着那些短句。
看完所有，没有一张纸条上写着“我爱你”，但……他感受到了，仿佛无时无刻不被这种情绪包围着。
这时候，他不由得去想，自己给虞梦雪的那些秘语，里面写了什么。
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模糊的想起当时小心翼翼忐忑的心情引人发笑。
怕她看见，又怕她没看见。
于是，陆衍打开那个心形吊坠，将里面两人笑得灿烂的大头贴轻轻取下，翻到背面。
他本以为这里写着“我爱你”，没想到只是歪歪曲曲的一句当时的流行短语——1314，角落写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幼稚得令人发笑。
汹涌的情绪却让人想哭。
陆衍忽然暴怒的将手里紧攥的纸条和那张大头贴照片捏紧，脆弱的纸张瞬间扭曲成一团，被他狠狠丢到墙上，又散落开来。
浑身躁动的气势，让整间屋子的妖怪瞬间惊惧的惨叫起来，他们随时可能在这难以置信的气势下化为齑粉。
这个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如果你想毁灭这个世界，完全用不着自己动手，属下可以代劳。”
“咱们打回去！”一条墨色的龙形图案游曳于陆衍的皮肤上，从后背，悠然的游到脖颈。
那一战中，九幽魔龙差点儿身陨，因为与陆衍签过血契，侥幸活得一命。
所以，在突破后本能大杀四方的时候，突然被弄走，陆衍有多气，它是知道的。
可那时的生气，却并不如此时。
它不太明白陆衍在气什么，只知道，如果再不提醒，陆衍很有可能无意间毁掉这个脆弱的世界，而这，恐怕并非他的本意。
听到九幽魔龙的声音，陆衍顿时惊醒，于是收敛了一身气势。
深吸了口气，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自己自以为是，以为可以轻轻放下三千年前平淡的一段感情经历，最终却受到来自这段感情的暴击？
气自己历经千帆后，笃定的认为，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感情，可以熬过无尽时间的磋磨，仍不变色。
而如今，却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推翻了自己的观点？
至少，三千年，这些平淡得不值一提的字句，透过三千年的时光，牵动了自己的心绪。
“打打打，你一天除了知道打架，还会什么？”陆衍眼睛微闭，遏制着心中的情绪，反问道。
九幽魔龙笑了笑：“至少我不会为情所困，也不看看这是第几次了。”
“你们人类就是奇怪，明知道自己的缺点，就是不改。”
九幽魔龙并不怕与陆衍开玩笑，自从一千岁后，陆衍的情绪就很稳定了，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嗯，知道错了，打死不改。”陆衍淡淡道，就如往常一样，但九幽魔龙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即沉默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