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沟通交流，依靠冯必胜以水在桌面写字。
像是此刻，桌面上出现了水痕字迹——冯莹莹。
冯大发机灵得很，拎着茶壶点头哈腰赔笑脸：“大伯，您就放心吧，莹莹只是趁着暑假出去旅游了，很快就会回来。”
无法观察长辈脸色，冯大发只能态度殷勤地添茶：
“这个，七月半刚开了鬼门，要说关上噻时间还早，您安心在侄子这里享受，静待莹莹回来。”
“这个葬礼的一切，侄子都给您规划置办好了，就等吉时一到，啊？”
“莹莹毕竟是个女娃儿，出去见见世面也挺好，咱冯家哩女娃哪能窝在小街小巷里噻。”
“侄儿斗胆自夸一哈，咱老冯家如今哩身份地位不同了，不说大富大贵吧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莹莹以后肯定是要高嫁。”
“咱们莹莹哩条件也好嘛，正儿八经蓉城大学哩高材生，啊，对吧？”
“将来肯定是要嫁入那高门大户……”
冯大发好话说了一箩筐，把二老哄得开开心心的。
放下茶壶出门后，冯大发瞅见自己婆娘手里捏着一柄芭蕉扇，鬼鬼祟祟躲在廊柱后冲他挥扇子。
冯大发快步靠近，问：“做撒？”
“大发，我派去跟踪他们哩人……”
“嘘！”冯大发给自家婆娘噤声，心虚地左顾右盼好几圈依然不放心，扯着婆娘就往后院的大太阳底下走。
“哎呀！你是要死噻！这么毒哩日头，你是想晒死我好换新婆娘上位呀！”
“嘴巴给老子闭到！”冯大发压低声音呵斥：“头发长见识短哩蠢婆娘，都撒时候了还给老子争风吃醋！”
冯大发刻意回看了一眼雅间，才道：“屋里头那两位是真正哩先人，你给老子机灵点，要是出现任何闪失，老子把你献祭给先人！”
大发婆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自觉摇着扇子嗫嚅：“好嘛、好嘛，我晓得了。”
冯大发皱着眉无奈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问：“撒事？说吧！”
“哦，是这么回事，派去跟踪那俩道长的人回来了，说是、说是跟丢了。”
冯大发气得怒吼：“废物！”
吼完他又刻意压低声音，说：
“专门交代了必须跟紧他俩，必要时候搞一搞破坏，你是咋个办事哩？”
“这两个道士不过是来送魂哩，大伯交代到我们手里他们就算功德圆满了。”
“只要瞒过去，熬走他俩，我们不就是万事大吉了？”
“万一让他们摸到真相……你去顶命！”
“凭撒子我去？”大发婆娘回瞪了一眼丈夫，扇子摇得飞快：“莹莹那些事情都是你做出来哩……”
“嘴巴给老子闭到！”冯大发老脸都急红了，飞速瞟一眼阴暗处那间雅间，措辞严厉地警告：
“啷个事情你最好给老子烂到肚子里，再敢提一个字老子弄死你！”
说完，冯大发梗着脖子甩袖离开。
大发婆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悻悻然跟在丈夫身后也离开。
两米远的墙根下，阴暗潮湿的排水渠里，忽然响起轻微的“哗啦哗啦”声，仿佛有谁涉水走过。
可这晴天白日下，院子里除了早已离开的冯大发两口子，哪里还有半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