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必胜,既然有缘遇到你们家后人,那我就有必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了——”
“你是希望我继续送你去孙女那里,让她给你办理丧事。”
“还是就留在侄子这里,由他给你办理后事。”
“留这里!”冯必胜不带丝毫犹豫,当场拍板定夺:
“孙女毕竟是外嫁的人,大发虽然是我大侄子,却是我冯家的男丁嘛!”
冯必胜生在旧社会、成长在青天白日旗下,牺牲于红旗尚未飘扬全国的年代。
他是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守旧也算正常。
初照不做他想,点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就依你自己意愿了,你孙女冯莹莹那里,我明天去通知一声。”
冯必胜都没吭气呢,冯大发突然抢白:“不用、不用!莹莹那里我通知、我派人去通知!”
初照心里微微一动,感觉有点奇怪,他不是说大伯那一脉他们已经不联系了吗?咋地突然说他去通知?
这老小子究竟在掩饰什么?
“那既然这样,冯老板记得通知她早点过来,趁着她爷爷尚未进鬼门一起叙叙旧。”
这话初照是故意说的!
冯必胜还沉浸在阖家团圆的氛围里,压根儿没察觉有啥异常:
“哎,对,道长说哩在理,莹莹虽然是孙女是要外嫁哩,可终究是我们家哩骨肉 ,我还想了解了解这些年来家里的情况,她得来送一送我、必须得来!”
冯大发的表情怪异了一瞬,立马笑呵呵地打哈哈:
“得来、得来!喝茶、都喝茶,尝尝我们哩蒙山乌龙……”
初照不动声色地按捺下来,且看这老小子耍什么花招。
……
接下来的两天,冯大发忙得不可开交,亲自安排大伯的丧事,面面俱到全是他在操心。
原本外出旅游的大发媳妇儿,也风风火火赶回来了。
奇怪的是冯大发的儿子一家却没能回来,说是在米国留学后定居了,儿媳刚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实在是不便长途跋涉、不便参加葬礼。
国人都比较讲究孕妇、婴幼儿不参加葬礼,害怕逝者的磁场影响到小生命。
冯必胜并不在意这个侄孙子一家,反倒很是期待亲孙女冯莹莹的到来:
“莹莹这女娃儿也不晓得长得像谁,要是像她奶奶那可就是她哩造化喽!”
“我同你们说噻,我那婆娘长得可俊喽!”
“田字巷子一枝花,嘿嘿,当年肯嫁给我还不是看我精明能干?”
冷不丁,二班长况大刀龇牙来了一句:“我咋记得她是喜欢你是个耙耳朵哩?哈哈哈!”
“你个哈麻皮,嘴巴给老子闭到!”冯必胜当场就炸毛了:“不说话没得人拿你当哑巴!”
二班长况大刀丧心病狂地笑,一点不顾及老友的情绪,说道:
“想当年,你跟我们在战地沟沟里拼命,发哩那点军费、赢走我们哩钱,不都托人给你那婆娘带回去了?”
“班长呦,你就不怕她用你啷些钱养个小白脸?”
冯必胜更加暴躁了:“我日你麻个先人铲铲哟!看老子今天啷个收拾你龟儿子,笋子炒肉,沟子给你狗日的打肿!”
两位在屋里飘来飘去地追逐,扭打在一起,小郎中慌里慌张当和事佬,追着给二位拉架。
初照却微微拧了眉——
年前,自己去找冯莹莹希望她能给爷爷办后事。
想当初,冯莹莹对这个爷爷可是相当的抵触!
她说,自从爷爷离家后便杳无音讯,独留她奶奶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成人。
然而!
冯大发却说大伯母当年改嫁了……
既然如此,冯必胜托人捎回来的军费,究竟是谁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