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这句话,每每望着江畔那痴情发疯的目光,齐重衍就觉得自己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以为的各取所需,到头来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笑话。
沉默在殿内蔓延,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那你确实对她不好。”皇上忽然幽声说道,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齐重衍喉间一涩,无言以对。
他敛了敛眸,于心思百转间低头道,“父皇,若儿臣想要和离……”
“混账!”皇帝起身,狠狠地将茶杯摔碎在他脚边,“那是丞相家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儿,岂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当日你枉顾本心,强行让朕赐婚时,朕就问过你,你……”
皇帝气极了,但看着齐重衍如今这副模样,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把怒气发在了江玥身上。
“好啊,她可真厉害啊她,轻轻松松就可以将朕的两个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齐重衍脸色微变,“父皇,这与玥儿无关。”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可别玥儿玥儿的了,朕听着就烦!恨不得再诓她一笔钱入库。”
齐重衍:“………”
父皇这口吻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想不起来,齐重衍索性就不想了,只呐呐道,“是儿臣先推开她的,儿臣心里有愧。”
“她嫁给了地位仅次于朕的太子,高兴还来不及,你何需对她有愧?何况你当真以为她对太子妃之位没有任何想法吗?”
“玥儿从来没有觊觎过太子妃之位。”
皇帝冷哼一声,语气中难掩烦躁:
“哼!朕知晓你的心意,以为她也是如此,结果当日朕亲口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当正妃时,你可知她是怎么回答朕的?”
见齐重衍不做声,皇帝起身,走下来,边走边看道,“她说她不愿!她只喜欢太子,与你只是朋友情谊!朕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而且这江畔有什么不好的?当你王妃委屈你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别到时候……”
皇帝微微躬身,将手搭在齐重衍肩膀上,“大儿子啊,你到底喜欢太子妃什么?朕回头让她改了可好?”
喜欢江玥什么?
齐重衍许久不曾有过表情的脸在这一刻有些迷茫。
儿时,皇宫尚且还只有他和太子两个皇子。
那时,太后瞧着三岁的江玥身体弱,称皇宫风水养人,派人接她进宫养身。
太子瞧她可爱想抱,结果一抱她就哭。
而他不过是跟她说句话,她就笑个不停。
太子和他从小关系就一般,看见小江玥这般区别对待他们,后面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连着大半年,小江玥都哭着要嬷嬷抱过来找他玩。
那会儿,他还是贪玩的年纪,对于带小江玥玩他很是嫌弃,但时间久了,他也就对她多了些关注。
而在他八岁要出阁读书,每天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后,小江玥也出宫回了家。
等再次见面时,她已经亭亭玉立,变成了个大姑娘。
这些其实都还没什么,毕竟他那时也才七岁,还不至于喜欢上一个三岁女娃。
肩膀被人拍了拍,齐重衍回过神,抬头看着皇帝。
“出息了你!连喜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皇帝也是服气,转身又坐回了龙椅上。
齐重衍忽然也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短短几个月爱上江玥。
他抿了抿嘴,犟嘴般道,“她救过儿臣一命。”
“救你命的是朕的太医,是朕!”皇帝冷声回道,“她不过是给你提供了块地躺尸,然后给你喂了些糕点,止了下血!”
齐重衍:“………”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朕看着你也烦。”
皇帝高声喊了一下太监,想让太监推他出去,齐重衍却倏然转过头:
“父皇,儿臣想让张太医再给儿臣看看。”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最大的官,平时只专门给皇帝看病,一般不为他人服务。
“找他没用,他治不好你。”皇帝扶着额,想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正事。
“朕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暗部那边传来消息,温越人近日要来京城了,你的人若能找到他,或许你的腿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