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爷啊了一声,颇不自在,见儿子一脸严肃,非要寻根究底,也猜到是料子出了问题。可这事……实在不好意思跟儿子说呀,他轻轻咳嗽一声:“昨晚上有个姨娘过来给我送汤,当时不小心把料子打湿了,我让人重新包扎过,明明跟你包的一模一样……”
顾秋实看他一眼。
古老爷顿时心虚:“真的是不小心。”
“你再不小心,小命就要丢了。”顾秋实指着拆下来的料子:“那上头放了腐药,又已经敷了一夜,若不是遇上我,这伤口会烂的越来越大,最后肠穿肚烂而亡。”
古老爷吓一跳:“这么严重?”
“我可没有吓唬人。”顾秋实起身,“我得回去一趟,配些药水来给你洗伤口。”
他回到自己院子,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端着一盆黑漆漆的药汁回到外书房,期间盆子没有假手于人。
“有点痛,你忍着。”
说着,又去剪缝好的伤口,仔仔细细洗过一遍。这期间古老爷痛得死去活来,脸色比第一天受伤时还要苍白,额头上满是汗。又痛又热的,简直比死还难受。
前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顾秋实终于开始缝伤口,古老爷死死咬着牙关,后来还是没能承受住而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近黄昏。屋中除了古管事,一个人都没有。
古老爷稍微一动弹,立刻就察觉到了肚子上剧烈的疼痛,真的比第一天受伤还痛。他嘶了一声:“阿富,请大夫。”
古管事早已让人去请:“公子说您大概这个时辰会醒,小的已经请了胡大夫和两位何大夫,他们刚到,正在隔壁喝茶。”
“请过来。”古老爷说话时都痛得直吸气,心里恨不能将害自己的幕后主使嚼吧嚼吧咽下去。
大夫没有一起进来,先进来的是那位胡大夫。他拿起带血的布闻了闻,面色大变:“老爷用这布包扎伤口了?”
古老爷不动声色,反问:“包了会如何?”
胡大夫挤得一跺脚:“只要有伤口,遇上这药就会腐烂。伤口小点还罢了,若是伤口很大,怕是……救不回来。”
“没有用,当时我察觉到不对,立刻就换了下来,那些血是后来流上去的。”古老爷随口胡诌,打发了胡大夫,又请了另外两位进来,都是差不多的说词。
其中小何大夫更是直言,若是肚子上的伤口碰到那药,绝无救回的可能。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还说早点死了能少受罪,如果拖上两三个月,那真的是整个肚子都会烂完。
古老爷听得头皮发麻,送走了几位大夫,他看着身边的古管事,叹息道:“昨天晚上芬娘把我的伤口打湿,送料子来的人是阿贵。阿富,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背叛我。”
古管事跪了下去:“阿贵辜负您的信任,死不足惜。”
“他人呢?把他找来,我有话要问他。”古老爷瞬间苍老了好几岁,阿富阿贵两人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却比兄弟还亲。他请三位大夫来的目的,不是不相信儿子,而是他不相信阿贵会害自己。
阿贵管事像往常一样进门听吩咐,连弯腰的幅度都没变。
古老爷看着他半晌,才问:“你为何要怎么做?”
如果不是儿子从外面回来,都是城里最大的三间医馆的大夫出手,他也只是一个死。
“就是……不想屈居人下。”阿贵跪在地上,“老爷,小的比阿富聪明,学的东西比他多。可是你对他的信任永远都多过我。我想拼一把。夫人承诺过,只要您没了,夫人会让我做府里下一任大管事。”
古老爷气笑了,瞬间勃然大怒,呵斥道:“你倒是坦诚!滚出去跪着!”他暂时不想处置这个糟心的玩意儿,而是吩咐道:“把夫人请来,再去江府请人。”
阿富明白,老爷惊动了江府,多半是为了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