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眼前是刺目的白。
姜莱脑子刺痛着，头顶的灯像散开无数光晕，晃得人恶心。
她将手放在肚子上，感受到那微微的隆起，松了一口气。
四周很安静，是在医院里，显然，这里医院并不是小镇上的小医院。
目光看向周围，姜莱才看见靠着沙发闭目养神的男人，他的衣服和裤子还脏兮兮的，带着灰尘的，显然没有换。
裤子被剪去一截，腿上包裹着纱布，有血迹渗出，姜莱眼眸微闪，又呼出一口气。
连医院都换了，应该过了很长时间，从废墟里出来的时候见到过周姨，周姨没事。
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点滴快要挂完的时候，男人掐着时间醒来，睁眼就看见醒过来的姜莱。
他立刻走到床边，俯下身，“莱莱，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疼不疼。”
姜莱缓缓摇了摇头，霍聿琛按下呼叫铃，让医生进来。
不过两分钟，门被敲响，护士给她拔了针，医生做了一番检查。
结束后，姜莱才开口说了话，“孩子没事吗？”
“霍太太放心，孩子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段时间先不要下地，在床上休养两天。”
医生匆匆的来，又匆匆地离开，尽量不打扰两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姜莱躺得腰身酸软，想要坐起来，霍聿琛扶着她，“周姨没事，去给你准备吃的了。”
等人坐好，霍聿琛凝着她，手流连在她脸侧轻轻抚摸。
“莱莱，还好你和宝宝都没事，”浅灰色的眼眸自责、心疼且小心翼翼，触摸她皮肤的手像在对待一件上好的青瓷，力道极轻。
“是我不好，天天跟你在一起，都没想过你怀孕了。”
姜莱微微侧过头，不自在地躲开一点。
霍聿琛以为不舒服，没在意，倒了杯热水喂她喝。
右手扶着人，他左手握着玻璃杯，修长的指节微微屈起，姜莱看得很清楚，左手上戴着的那只露指手套不是原本那一只。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却唯独不忘记这手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露出一点。
霍聿琛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不着痕迹地把杯子换到了右手，姜莱收回目光，小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她抿唇，还想问什么，周姨回来了。
“小姐，诶哟，你醒了，快先吃点东西，你真是真是吓死我了，这次还好霍先生在。”
周姨眼眶红红的，平时跟霍聿琛对着干，这一次却很清楚，要不是他在，就真的出事了。
她把保温桶里的鸡汤打开，喂姜莱喝。
霍聿琛想上前帮忙，姜莱冲他摇了摇头，“你先去收拾一下，身上都是泥。”
从废墟里出来，把姜莱送去医院，她情况一稳定，又转到s市，现在已经过去16个小时。
小镇医疗设施不行，有余震风险，霍聿琛不可能让姜莱待在那里。
他的衣服还是出来的那身，难得这么狼狈，有周姨在，霍聿琛放心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衣服。
看人转身离开，姜莱又加了句，“水别碰到伤口了。”
“好，”霍聿琛心口一暖，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vip的病房里连浴缸都有，不想吵到姜莱吃饭，他去了隔壁空着的病房，反正这一层现在没有其他人。
水从淋浴头冲下，霍聿琛受伤的腿踩在旁边浴缸的边缘，在废墟中的担心和害怕在热水的冲刷下终于渐渐淡去。
听到姜莱怀孕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霍聿琛仰头，水顺着脸颊流到锁骨，他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什么时候，他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样高兴。
因为那是姜莱啊，他的小疯子。
……
周姨炖的鸡汤还是熟悉的味道，姜莱确实饿了，喝了不少。
“周姨，帮我联系一下贺川，”要喝的中药都在房子里，肯定没有了，她要贺川带一些过来。
“已经联系过了，贺医生明天就会到。”
“好，”说完姜莱靠在床头，没再说什么。
周姨看着她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欲言又止。
还是忍不住说了，“小姐，其实霍先生真的……把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周姨。”
她目光看向窗外，落地窗的玻璃外，霓虹灯闪烁着。
脑中的刺痛已经慢慢散去，随着痛感的散去，那些混乱的，碎片般的记忆已经拼凑出原本的样子。
她想起来了……
落海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