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本不该出现于人间的存在它血红色的沟壑中带有一些粘稠状的液体,此刻正在手术室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不适的光泽。
艾拉医生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她趁着手术尚未开始,对众人讲述起了有关“寄生脑”的情报:
首先是它的底部,除八只脚以外还长了一个丑陋的口器。
一旦让这寄生脑攀爬到人类身上,它便会立刻将其底部的口器张开,把一根不知是什么的尖锐物体插入到脊椎骨里去,从而与宿主的神经系统连接在一起。
这个步骤一经完成,宿主的思维便开始受它控制了,很多事情将不再能由人来做主。
比如说将这寄生脑给取下来——每当宿主产生这样的想法时,头脑便会立刻嗡嗡作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袭来。久而久之,被它寄生的人便不再敢有这类想法了,很多时候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去保护它;
被影响的思维还远不止这一方面。
在宿主想要离开寂静岭,又或是寻求自我了断的时候这寄生脑便会同样地对你思维产生作用,它会逼你不自觉地放弃这些想法,转而去做一些自己曾热爱过的事情。
比如喜欢弹吉他的人会不自觉地往乐器店跑;热爱研究种植的人则是成天挂念那几株幼苗;总幻想着逝者归家的老人则是
听完医生的这番话,许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镇上居民们言行奇怪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那食用变质食物、尸体不会腐烂的原因是否也与此有关联呢?许滨开口问了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曾用这里的设备对自身做了个检测”女医生缓缓开口道:“在被寄生后,身体的免疫能力、消化能力都强大了不少,同时脑部还发生了严重的海绵状病变”
“这种程度的病变,按理来说是会危急人类生命的。它能严重影响人类调节自身稳态平衡的能力,同时摧残人的思维与记忆。换句话说我此刻本该在icu里等死才对”
医生说到这里便止住了口。
说来也怪,脑部可是人类全身上下最为重要的器官啊发生如此严重的病变了,她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和自己讲话。这检测结果真的没问题吗?
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位医生,她的眼睛与罗蒂奶奶和瑞恩一样,涣散失神。
这让埃伦不禁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这寄生脑已经取代人类大脑开始运转了?
女医生接下来说的话很快就证实了这一猜测。
她转头对手术台上的凯尔说道:“我得再提醒你一遍,背后的那个寄生脑,此时很可能正为你担负着调控呼吸、肌肉收缩、激素分泌等重要功能。切除它极有可能导致你的死亡,确定要这么做吗?”
凯尔少见的犹豫了下,接着才缓缓点了点头。看来,对他来说有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艾拉医生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此刻的内心异常混乱:自己明明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啊为什么会有冲动,想要不计一切代价地满足自己求知的欲望?
这样不顾病人安危就开刀的行为,换做以前的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可不知为何,自从被这丑陋的东西给寄生了后,她的内心便为自己所曾热爱的研究工作给填满了。仿佛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原则一样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极端?
或许
艾拉在心中隐隐觉得:她已不再是“她”了,而是“它”
嘀——
随着手术台旁仪器上的指标发生变化,医生也点了点头——手术可以开始了。
凯尔有些紧张地咽咽口水,随后向一旁的埃伦交代道:“我昨天在镇上遇到怪物后,去警局里躲了一阵。还在那调查到了些线索,它们都被我拷到手机里去了,等我死后你就把我手机带走”
“不,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埃伦慌张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十分难看。眼前这位被自己给遗忘了的老友,似乎百分百确信着他会死在这张手术台上。
凯尔笑了笑:“艾拉刚才讲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想为自己的意志而活。如果思想能被丑陋之物控制,那我宁可和它同归于尽”
“”
一旁的许滨默不作声,他在心里感受到了羡慕
羡慕的是眼前这人竟能活得如此洒脱。凯尔早已在人生中认清了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自我。而自己却全然没个想要追求的目标,只要系统没发布任务那就成天得过且过,偶尔怀念下那个死去了的女孩
接着,台上的凯尔便弓了弓身子,将一条黑色软布袖章从衣下掏出,往埃伦的方向递去
这底色漆黑的袖章饱染血污,上面被画了个白圈,白圈的中心则是写了个白字“a”。这个“a”的字体大气而洒脱,从三个方向共同冲破了白圈的束缚。
“这是我打仗时戴着的袖章”凯尔将它送进了埃伦的手里:“它和那把手枪、电筒一样,都是我的护身符,全送你了”
“你,要不还是放弃手术吧,我们下山去找大医院”
“别放屁了”凯尔打断了他:“去医院录入信息后的唯一结果,就是让我被弗拉特内雄的簇拥者们打死”
他微微侧了个身,掏出手机递给对方:“据小镇警员们的调查,南谷那里建了所新监狱,里面关押着来自各个同盟国的战俘。我的老队长也很可能被困在那儿”
“我希望你能去查清真相,寂静岭的一切真相都被藏在那儿!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钢铁埃伦”
说罢,他便趴回了身子,用眼神死死瞪着怯懦的埃伦,不允许对方说出半句不符合其本初人格的话来
“交代完了吗?完了我们手术就开始吧”女医生开了口,凯尔也温柔地冲她点点头。
这温柔的眼神属实让艾拉心里有些复杂自己本不该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啊。为什么内心会被求知欲给填满,以至于都不关心眼前这人的安危了呢?
眼下的这场手术,倒更不如说是一场“实验”。用于验证自己的猜想——寄生脑已经完全夺得了人体的控制权。
还有眼前等待着手术的这个男人他总给自己一种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但自己却怎么也回应不了他。仿佛思维又被寄生脑给控制了一般,不断想要否认对方在自己记忆中的存在。
或许自己真的,早就死了吧
将消完毒的切割机接上电源,医生启动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