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生出无力感的人是禹斯年。
但他还是来了。
这时,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任国昌在失眠无数天后,靠着等候区的椅背睡了过去。
任苒背抵着墙,固执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
一如当时的禹斯年。
场景重现,禹斯年脚步变得更加沉重,像灌了铅似的。
他走近,任苒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禹斯年苦笑不语地看着她。
任苒紧绷着脸,柔软的嘴唇微微抿着,因缺水而显得干燥。
他将手里的水递给她。
任苒没接。
禹斯年维持着递水的姿势看了她好一会儿,开口时,语气低沉而无奈。
“许阿姨看着我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生病,我不可能不管。”
就像当初,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也不会退缩一样。
不仅仅是因为他,更多的是源于两家多年的交情。
任苒讥讽道:“同样的一杯水,我说没变味时,你们都说变了。现在我觉得变了,你们又觉得没变。”
冷冰冰的语气,刺得禹斯年心底生寒。
“小苒……你别这样。”
任苒掀起眼看他,“我哪样?”
禹斯年张口无言。
“在你的自尊心受到威胁时,要我安安静静离开,我成全了。”
“怎么到我这里,就成无理取闹了是吧?”
任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变成一只刺猬。
可她就是想这么做。
心里好像住了一只蛰伏许久的野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蠢蠢欲动,随时都有爆发的迹象。
她也不知道爆发了能做些什么。
禹斯年眼底浮上的痛意,令任苒更加的心烦意乱。
她转身去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任国昌已经醒来,禹斯年正陪着他说话。
没人烦最好。
任苒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室门。
另一边,任国昌看着女儿,有声轻叹。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但又谁都舍不得伤害。”
禹斯年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无意识地收紧,“都是我的错……考虑问题太片面。”
这几天,他终于与当初的任苒感同身受。
被最在乎的人推开,无论理由是什么,都不好受。
任国昌在他膝盖上拍了拍,“你也是想保护她,我们都知道。”
只是,究竟是保护更多一些,还是伤害更深一些,不言而喻。
人一生要做的选择太多,谁又能保证都是对的呢?
……
许书香的手术,做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已经说明情况比预计的还要严重。
果不其然,人推进监护室后,主治医生就找任苒父女谈话。
“在清扫淋巴的过程中,发现有淋巴结转移,切除病灶时,造成了一定的血管损伤引起两次大出血……总之,有惊无险。”
任苒迫切道:“那病灶都清除了吗?还会转移或是复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