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他们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
只偶尔在微信上不痛不痒地聊几句,维持着那份仍然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信心。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有些人相隔千里,也能在某个地方偶遇。
有的近在咫尺,却见一面都难。
任苒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主宰着每个人的命运。
反正这一刻,她心里产生了特别不好的预感。
禹斯年瘦了些,也黑了许多。
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藏匿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任苒觉得他有些些的陌生。
“你还好吗?”
她紧挨着他,眼睛也看向手术室的门。
禹斯年扭头看她,嗓音哑道:“来了。”
“嗯。”
见她额头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禹斯年很想替她擦一擦,手却好像被人捆住了似的,动不了。
站一会儿,任苒问:“余阿姨进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
禹斯年顿了顿,“这次手术,主要是清除大脑的瘀血。如果能活下来,下一步可能会截肢……她左腿粉碎性骨折太严重了……”
“医生说,脑部手术可能会产生的影响很难估计。失智,失能,甚至是植物人……”
他说得很平静,没带什么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任苒听不下去,打断他说:“不会的,余阿姨身体一向很好,肯定能恢复得很好。”
“是呀,我也一直觉得她身体很好,有足够的时间等我成家立业,将来再帮我带带孩子……”
禹斯年苍白地笑了笑,“可人就是这么脆弱,说倒就倒,说散就散……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好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生活也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来……”
任苒突然猜不到他说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他们之间的默契,似乎一下就断了。
就像魔术师在台上,突然忘记了曾以为刻进dna里的手法一样。
任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本能地拉住禹斯年的手。
禹斯年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想抽手,被任苒抓得更紧。
恰时,另一边的三个大人突然望过来。
在他们目光落定之前,禹斯年把手抽出来。
任苒抓得很用力,他也抽得很用力。
也许他只是为了保护她,但他手指抽走的瞬间,任苒像是从高处一脚踩空。
……
余琴的手术做了整整五个小时。
许书香眼睛哭得红肿,禹大海一再地安慰她:“你别多想,这只是个意外。”
可凡事都有因果,意外也是有根源的。
如果她没拉黑余琴,如果禹大海没有自作聪明地劝余琴来求和,如果余琴没瞒她,如果禹斯年和任苒没偷偷在一起……
追溯到最后,谁最痛,不言而喻。
禹大海劝任国昌将任苒母女带回家休息,反正人在重症监护室,谁也陪不了。
任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离开的。
只记得禹斯年一直没看她。
只记得回家后,许书香对她说:“我欠的人情债,我自己会还,你要敢因此搭上你自己,就别再认我。”
任苒没有反驳。
如果喜欢禹斯年是错,那说什么都是错。
……
谢天谢地,五天后,余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