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我大爷老师的老师？”
听着老者的话，叶凡微微有些惊讶，四十年前是大爷老师的老师，现在大爷都七十多了，他的老师，怕是……
“我今年一百一十一岁。”看出了叶凡的想法，老者回答：“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师。”
“好。”叶凡点头，很快，疑惑的道：“王级强者一般寿命都超过百年，四十年前，方师不过八十出头，为何就来了福光岛？”
“我中了毒，早就该死了。”方师回答，随手将手指放入了一旁的鱼缸，微微用力，一滴血逼出。
这血液颜色很怪异，是黑色的。
下一刻，整缸水一下子便被这滴血浸染，一下子变得乌黑起来，而鱼缸里的鱼儿也是剧烈地挣扎起来，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僵直翻白。
不光如此，几秒后，鱼缸的水就像是烧开了一样，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好恐怖的毒。”看着鱼缸里的这一幕，叶凡眼瞳有些收缩：“能毒倒王级强者的，应该只有北境深处秘境里的蝰王蛇。”
“前辈是去历练时中的毒吗？一时不察，被蝰王蛇咬中？”
“你知道蝰王蛇？”方师略微惊讶，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我并不是和蝰王蛇战斗中毒，而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下了毒？”闻言，叶凡下意识的想到了几个王级：“谁？”
“我妻子。”方师回答，有些自嘲的一笑：“不知道她被谁买通了，又或许是背叛了我，在我的早粥里下了毒。”
“蛇毒经过处理无色无味，我一时不察，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毒入心肺，凭着我的修为硬生生的挺了一个多月，意外得知了福光岛的消息，这才活了下来。”
“被爱人下毒吗……”听着方师的讲述，叶凡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方师，发现他的表情平静，有些疑惑：“方师似乎并不怪自己的爱人。”
“怎么可能不怪呢。”方师摇了摇头：“只不过都四十年了，什么样的怨恨都好像记不得了。”
“时间太长了，把恨都变得模糊了。”
说着的，他叹了口气：“只是觉得遗憾吧，那样的早粥，她为我做过一辈子，没有想到最后一次喝到的，是一碗有毒的粥。”
“到了最后，恨不恨爱不爱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叶凡略有感叹，“方师没有执着，心境已经超脱。”
“谈不上超脱，只是都过了太久，实在记不清楚了。”方师摆手，看了一眼叶凡：“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叶凡等待已久，此时也是正色回答。
“福光岛的人请你来当继承者的目地并不简单。”方师答，脸色微微冰冷：“福光岛是我们这些该死之人的庇佑所，而巨人身上的法则是福光岛特殊之处的由来，你如果继承了巨人的法则，长老和那些存留的强者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留在福光岛。”
“福光岛特殊之处准确来说是什么？”叶凡却是发问：“是能够绵延寿命，还是什么。”
“是能让本来该死的人以生的形态存在。”方师简要回答，伸出手去：“你可以探一探。”
“好。”叶凡没有客气，搭上了方师的手，入圣法运转，开始探查方师的内府。
“嘶。”
很快，叶凡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方师，眼神俨然大变：“方师的五脏六腑早已腐朽，只剩腐败的壳，甚至都不再运转。”
“这，完全是死人的内府。”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方师似乎预想到了叶凡的反应，表情依旧淡然：“我还算好，还有形状，那些更老一些的，内府只剩尸水了。”
“我们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半死人，没了福光岛特殊的法则笼罩，下一秒我们就会变成尸体。”
“这样的话，我如果继承了巨人的法则，整个福光岛的强者，都不会让我离开。”叶凡已然明了，心中不由得一滞：“无论他们是好是坏，是什么身份，都会对我出手。”
“福光岛有上百位的王级强者弥留，而你继承法则，有可能让我们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由死往生，重新以活人的模样存留在世上。”方师补充，看了眼叶凡：“你邀请我我来，而我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离开福光岛。”
“你应该没有从大长老那里得到这些消息。”
“确实没有。”叶凡摇了摇头：“大长老想和我签下个奴役的契约，冲突过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等待巨人苏醒。”
“他们在想其他的办法让你屈服。”方师判断，接着便道：“巨人苏醒，福光岛不过就是毁灭，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必要被一群本来就该死的尸体当枪使。”
“可巨人的实力是接近超脱者的，如果没人阻止他，他去了人族内陆，会是人族的灭顶之灾。”叶凡想的则是更多一些。
“我们这么多人，也许能拼死他。”方师答，看了一眼叶凡：“白天你对那人说你并不为人族而战。”
“可我有想要弥补的人和未完成的执念。”叶凡答，短短的几句话，眼神已然坚定，“人族不能毁灭。”
“这样。”看叶凡坚定回答，方师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需要多小心了。”
“我来只是为了提醒你福光岛的真正目地，具体如何选择，还是在你。”
“福光岛的强者太多，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了。”
语罢，领域飞快的散去，周围房间的一切浮现。
“方师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临别，叶凡却是突然问道：“你难道不想真正的活过来吗？”
“以前想。”方师答。
“那为何……”
“就像你白天所说，人总得为了什么而活。”方师怅然一笑：“我这些年通过手段得到过一些外界的消息。”
“我的爱人死了，儿子死了，连孙女也死在了前不久的乱世之中。”
“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了，活过来，没有意义了。”
“还有那个想要毒杀方师的人呢。”叶凡补充，“方师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吗？”
“我有猜测，只不过没有落实。”方师答，却是释然：“都不重要了，那人死了，他命没我长，也找不到福光岛。”
“这……”叶凡有些语塞，而此时，领域已然退散，方师退到门口，向着叶凡摆了摆手：“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死在巨人的手里。”
“我一生慕强，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一座烂岛上，无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