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一直对她不喜,但眼下宫中还有那么多人围观,他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表态。
“你若是早有孝顺的心,你母亲岂能不帮你安置好?先甭想那么多,为你母亲守孝一年!一年内,我会与陛下请旨,给你安排一个好出路,但若你这一年里,做事仍似之前那么糊涂,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绍给了这话,梓公主立即擦了眼泪,“我一定都听大舅父的话,一定!”
有了孟绍承诺,甭说往后的亲事,就是在宫中生活也有底气了。
叶淳善对此并未表态,只在葬礼彻底结束之后,让叶宸尧在这里陪着守三天,“也是替你妹妹守的,她近来身子不好,不适宜在此处久留。”
殷慕云让人拦截叶宸汐之事,始终是叶淳善的心头大患。他自然不会让女儿留在此处守孝,以免再出现危险。
但孟绍不知,对此很不满意,“我知道你疼女儿,但这种事岂能有替代?人死为大,你何时狭隘到这个时候还斤斤计较?我真是看错了你!”
“随你怎么看待,我就是疼女儿又怎么了?这可不是你闺女,是我叶淳善的闺女,你没资格在一边叽叽歪歪!”叶淳善也根本就不让着他。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是孟家家主,她好歹是我外甥女!”
“我当爹的就是比你这个舅父大,怎么?国子监祭酒还能插手旁人家中事务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还横行霸道呢!反正宸汐就是不能留在这里,你爱咋咋地!”
二人唇枪舌战,谁都不肯让着谁。
蔺氏和叶宸尧各劝一个,少说一句。
“行了,我留下一晚就是了。”叶宸汐实在没辙,只能站出来,“但就一晚,二哥也留下陪着我!”
“那你们二人留下也好,我回去陪父亲。”叶宸尧还有选官一事,要与父亲商议。
叶淳善冷哼一声,“但就一晚!你一定照顾好宸汐,千万不能出差错!”
“行了,放心吧,稍后我去京卫所借人。”叶宸阑定会去把朱昭喊来,再带上一些人陪着。
孟绍也觉得叶淳善刚刚那话很是刺耳,派了孟长恩也留在此处守一晚,“归根结底也是你的姑母,你来陪着才是理所应当。”
孟长恩立即领命,又亲自送父亲母亲上了马车。
将这两个难缠的老头儿打发走,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
宫中的人立即告退。
叶宸汐也觉得耳边清净了许多。
叶宸阑与孟长恩也话不投机,毕竟孟长恩现在去了詹事府做事。
索性谁都不必多说话,就去静静的给宁嫔折叠纸元宝,烧纸。
殷慕帛坐了地上,不似以往那么话痨,没心没肺的人突然眉间凝结一丝忧愁。
叶宸汐也没去劝他,带着翠喜翠巧折着纸,梓公主此时凑过来,“大后日太子和聂家姐姐大婚,你们还要参加吗?”
她和殷慕帛已经得了恩准不用去,但叶宸汐却不一样。
而且她们拿的是皇后懿旨,这会儿若是违背,很容易被宫中挑理的。
“又是来替你那位聂佳姐姐打听的?”叶宸汐一语道破,她知道聂子玉与梓公主走得很近,并不想与她说实话。
而且姨母刚刚过世,她哪有心思去琢磨参不参加婚宴?
梓公主抿了抿唇,“我不过是问问而已,至于么……而且我和她也没那么好,都是逢场作戏。”
“你最好脑子清晰一些,知道胳膊肘该往哪边拐才对。”叶宸汐想到孙瑶,“她如今在宫中怎样了?”
梓公主也是个大嘴巴,耳听叶宸汐问起,顿时酸溜溜的道,“毕竟给太子哥哥生下皇长子,身份水涨船高,就连太后都对她另眼相看,聂家姐姐如今最在意的是她,心里甭提多膈应了。”
叶宸汐幸灾乐祸,早就料到她们二人会狗咬狗。
只是孙瑶那个假儿子,也不知何时会被揭穿?之前也不知谁谣传的,说她收养了一个女儿,应该就是针对孙瑶。
但雷声大、雨点小,这传闻很快就淹没在宫中接二连三的事端中。
外加宫中满月宴都办了,再出丑闻,陛下还不得气死?
她正琢磨的功夫,殷慕衍带着朱昭等人来到皇陵处。
众人上前给宁嫔上香磕头添了纸钱儿,朱昭才过去与叶宸阑说话。
叶宸汐与殷慕衍对视,二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旁边,静悄悄地说着话。
“花嬷嬷跟着舅母回去孟家了,我问她时,她不愿再提,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两个字……”她自然不会说出“蛊毒”的。
殷慕衍静静地望着她,“别再追下去了,父皇今日下令封口,而且给了宁嫔娘娘封号。”
追查下去,没准连封号都会收回。
叶宸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陛下是知道了?”
“应该是,但他们二人的对话,谁都不知道内容,就连赵公公都被赶了出去。”殷慕衍也不可能去问父皇对话的内容。
“父皇离开之后,宁嫔娘娘又吞了毒……”
她的死,就是一场悲剧。
叶宸汐听到这个结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
此处人已不少,眼睛众多,二人也没法多说什么,很快回到人群中,一起在此处为姨母守孝。
殷慕云晚上派陈公公来了一趟,给宁嫔添了纸钱儿,而且他还带来宫中的意思,“……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宁嫔已经故去,所有人都心中哀伤,不如趁着大后日的喜事冲一冲,叶姑娘和叶家公子就不必跟随守孝,来给大婚之事添个彩头,压压晦气。”
“晦气?陈公公是在说姨母过世的时间不合适,冲撞了太子殿下的大婚么?”叶宸汐可不打算让着这个老太监。
陈公公却丝毫不吝,“咱家可不敢说,只是太后与皇后娘娘都是这个意思,咱家也只是传个话,是不是为了宁嫔违抗懿旨圣命,也要叶姑娘您自行斟酌了。”
罪名直接扣了下来。
还有谁能说不行?
叶宸汐还不等回嘴反驳,叶宸阑在一旁幽幽道,“好歹也是孟家的人,就被宫中这般怠慢?孟长恩,你孝敬的这位主子都不尊重你的亲姑母,你别哪日被当了靶子,那时可没人替你守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