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要离开的事情,不到半日整个圣域都传遍了。 梦言来了一次,自然是各种游说,想要熙魇留下。 毕竟梦魇族还是要有人掌管的,不然早晚有灭族的一天啊。 可是无论他多么的苦口婆心,都没有得到两人一点点回应。 最后,说得熙魇实在是不耐烦了,就将魇一塞了过去,“他也是梦魇族的,让他继承。” 魇一傻眼了,他就来端个茶水,怎么就到了要继承家族的份上了。 即便他现在深得熙魇少君的重用,但是家臣就是家臣,他的血脉就杜绝了他有这种奢望。 而他本人,也从来没有想过。 梦言一拍桌子,“荒唐!” 青冥轻轻的瞟了他一眼,盯着的他的手掌看了好一会。 梦言觉得不对劲,讪讪地将手收回,交握在袖子里。 “这怎么能行呢,他的血脉,根本就不” “梦言。”青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异兽族,之所以走向了末路,就是因为你口口声声的血脉。” 她冷漠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很早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上次在梦魇氏族地里,看了一些无妄山海家族的小辈们,她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圣域最开始的种族有多少,现在还剩下几个?你都没有想过根本原因吗? 是,我承认,有很多家族,是因为家族实力,血脉不纯,而被你们排斥在外,驱逐到了无妄山海,乘黄一族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她站起身,漫步走到大殿门口,单手背在身后,外面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娇小的身子,给人一种很伟岸的错觉。 “梦言,你当真没有发现,无妄山海那些家族,他们子嗣旺盛,实力越发的强悍了吗?物竞天择,弱者为食,你若是不想梦魇族步类族的后尘,你就应该好好想想,你口中的血脉真的那么重要吗!” 青冥的话,就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梦言的头上。 身子抖动了一下,随即僵住,半晌没有动弹,连眼珠子都是直的。 若真的像是她说的那样,异兽族灭亡真的是因为他们过于追求血脉纯正导致的,那他们岂不是自取灭亡。 “梦言,你还记得我很多年前说过的话吗?” 青冥转回身,站在阳光里,与坐在黑影中的梦言视线交错。 她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庞,更加没有办法从她脸上的神情,判断她现在的情绪。 明明是阳光普照,如日中天,气温和暖的天气,可是他依然觉得浑身都沁在寒潭里,透彻骨髓的冷。 “什么?” 青冥当时说了什么?太久远了,他年纪大了,有些忘掉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她身上传出来,“种族若是想要长盛不衰,就要新鲜的血液注入,梦言我提醒过你,你都忘记了!” 她本来是想要说梦言将她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可,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委婉了一些。 往日恩怨她早已经不想再纠结,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他之前挥刀相向的事情,她也能理解。 但是到底伤了情面,她没道理好言相待。 “你若不想百年之后,无人给你送终,就舍弃那个凝练血脉的阵法,摒弃血脉等级,贤者掌事。” 说起来容易,但是对于整个等级森严的异兽族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梦言沉默了,他一时间接受不了,青冥也很理解。 他坐了一会儿,游尸一般地离开了。 熙魇起身,走到青冥的身边,站定,“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呢!不自救者,不值得怜悯。” 她会望向他,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这些跟随你的人。” 她扬起下巴,指了指魇一的方向,“难道你要他们跟你背井离乡,远走荒古吗?就算他们肯,又能带走多少人,他们在这里的亲人朋友呢?” 熙魇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但是圣域的情况不是一夕一朝就能改变的。” 门外三四个下人走过,背影挺直,微微低头,是人族。 这些人在圣域,在无妄山海,在祈原都是最低等的奴隶,只有在青君府,他们才能直起腰,当一个真正的人。 直到主子要走,他们心里慌张极了,但是魇一大人说了,只要他们一日不离开青君府,不行背叛之事,他们就还能一直做人。 所以,慌乱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便就按部就班地继续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青冥看着眼前走过的人,“熙魇,你已经将他们带出来了,若是因为我们的离开,让他们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那不止是会要了他们的命。” 尝过甜枣子的人,怎么会爱上烂在泥塘里的莲子呢。 熙魇颦眉,“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本以为” “本以为你会好久不能离开,可以暂时庇护这些人?本以为我不会来得这么快,或许那时圣域已经在你的手里,成为了另外一番面貌?” 青冥的脸上含着笑意,没有责怪,没有谴责。 她很清楚熙魇心里想的是什么,哪怕不动用他们那紧密的契约联系。 就像是曾经,她因为执念,想要给年幼的熙魇一个安稳盛世,不惜肢解自己,换来短暂的宁静。 他也不过是想要在她有一天回到这里时,看见一个崭新的圣域。 她明白,她都懂。 “所以,我们既然做了,就完成她,哪怕这是放一株火苗,星星之火,足矣燎原。”她转头看向魇一的方向。 “我看他就挺好的,让他继承梦魇族的事情,我看可行。” 魇一愣住,青夫人没有开玩笑吧,这 这可使不得啊! 吓得魇一单膝跪在地上,“属下从未有过捷越之心啊!” 刚刚走过来准备汇
报事情的魇二看见这一幕有些懵,捷越? 兄长做了什么? 难道是越俎代庖干了什么事情? “兄长你糊涂啊!” 魇二立马也跪倒青冥和熙魇二人面前,“主子,请再给兄长一次机会,属下愿与兄长一同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