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终于长吁出一口气来，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诉说着对秦路的感激。
“还好，你还收。我们这些老人，真怕老秦不在了，就没人收了，真怕啊。”
“收，只是我不知道，我爸爸以前是怎么跟你们算钱的。”秦路道。
“哦，一尺20块，我这里有五尺。给我100块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你翻翻你爸爸的抽屉，他应该有个账簿。”
老太太朝着抽屉指了指。
秦路笑：“不用了。都是一个村的，奶奶不会骗我。”
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张一百块，递给了老太太。
“欸！欸！谢谢了，我得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老秦裁缝铺子，还收蓝布印染哩。”
老太太笑弯了眉眼，干瘪的嘴角裂开，露出残缺的牙，然后又颤巍巍的走远。
秦路看着自己皮包里只剩下三张一百，两张二十，叹息一声。
看来，还得去街上，取点现金。
常年在城市里的她，习惯用电子支付，身上只留几百块钱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秦路背上挎包，跨步出去，用钩子勾住卷帘门，往下用力一拉，却不知是卷帘门太老，还是她力气太小，竟拉不动。
沈缂穿着一身改良汉元素，带着金丝边眼镜，周身散发出温润如玉的气质，站在她的身后。
他拿着手机，根据抖音视频里的画面，仔细比对着裁缝铺子里的格局。
一张通长裁缝桌，铺着黑色厚毛毡。
桌子的一头摆放着老式缝纫机、压边机、纺织架。
四周的墙上挂着从秦汉到魏晋再到唐宋明的汉服，还有清汉女和旗袍。
看来，这里就是老秦裁缝铺。
他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欣喜。
秦路拉了半天还没能将卷帘门拉下来，她有些气恼的鼓着腮帮子，再次使了全身的力气往下一拽。
结果铁丝钩子打滑从她的掌心溜了出去，秦路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沈缂跨步上前，单手撑着秦路的后背，单手轻轻一拉，就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没事吧？”他轻声问。
秦路回头，看向沈缂，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谢谢。”
她继续抬手要将卷帘门彻底合上。
沈缂却伸出手掌，往卷帘门下面一挡。
“等一下，请问老秦在么？”
“他过世了。”秦路没有抬头，继续要往下按。
沈缂却继续挡着。
“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缂昨天才刷到了抖音推送视频，里面有他复刻的染织布料，和他正在研究修复的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染织文物几乎一模一样。
他便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来拜访，竟过世了？
秦路却只以为他是来讨债的。
父亲的那笔欠款她研究过了，利率远高过了国家规定。
这明显是欺负她父亲年纪大不懂，也欺负他父亲在三年封控期间客户退单、资金周转不灵，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