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家伙!你难道就如此渴望被乱箭射死吗?”
尽管对方是他的上级,但这名男子毫不留情地大声斥责道,因为他那愤怒的模样,仿佛当场就能够将亚历山大一拳打到月球上去。
倘若亚历山大真的像这样伸出脖子,成为这片森林中最高耸突出的存在,那么下一秒他必然会被两边的所有弓箭手射成千疮百孔的碎片。
因为没有一个拥有自尊心的弓箭手会放过如此轻而易举的杀戮机会,他们脚下那碎裂的地面将会被诅咒。
因此,赫米库斯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公然挑战命运,尽管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险些命丧黄泉。
“……”听到男人的这番话语,亚历山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然后便决定留在原地,将男人的话奉为金玉良言。
由于桥上的战斗暂时停歇了,桥面的塌陷也暂时停止了,只是偶尔从桥面的各个位置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和破裂声,让桥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铿锵,铿锵,铿锵,
因此,当亚历山大和他的士兵们所乘坐的船只终于停靠在舰桥上时,他们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匆忙地升起梯子,示意他们开始陆续下来。
男人们根本无需这样的鼓励,他们怀着极其急切的心情拖着沉重的步伐,互相呼喊着:“走!走!走!快点!”
事实上,速度对于士兵们来说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他们甚至毅然决定将那巨大、沉重的盾牌放置在桥顶之上,尽管这是他们最为重要的武器之一。
他们发觉它太过坚硬、太过笨重,实在不适合携带在身上一同下降。
因此,在目前,大桥周围的战场上,呈现出了一种极为奇特的景象。
石砌建筑的两侧整齐地并排放置着一排攻城梯,蓝绿色的士兵沿着梯子迅速地降落到下方的战舰上,形成了一个移动的纵队,从远处眺望,就宛如一群忙碌不停的蚂蚁。
而他们所降落的这些船只也并排排列着,几乎要相互触碰在一起,尽管它们分属于两个相互对立的势力,一个带有金色天平的徽章,另一个带有蓝色花朵的徽章。
似乎在当下,没有任何一方愿意主动发起攻击或者伤害对方,而是选择将对方视作不存在一般。
以至于每当一组人与另一组人的目光相互接触时,双方都会立刻转移视线,担忧另一组人会将这种行为视为挑衅和攻击的信号。
他们此刻都没有心思战斗,而是更加专注于拯救自己的部队。
当奎诺林最初接近另一侧静止不动的船只时,双方都显得极为紧张。
罗伯特爵士担心他们会被这些疾驰而来的船只撞击,而奎诺林则担忧他们一靠近就会被对方强行登船。
因此,这位军团士兵首先高高地举起了白旗,表示他希望能够暂时休战。
看到这一幕,侯爵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随后这一请求被接受,也让奎诺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因此,双方的船只得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安全地挤靠在一起,有时船体甚至会相互接触,双方几乎都成功地撤离了所有的人员。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双方都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有一群人仍然深陷于困境之中——希特军队,人们能够听到他们高声呼喊着,
“嘿!你要前往何处?别抛弃我们!”
但问题在于,侯爵的船只已经满载了人员,承载了将近千人!
值得称赞的是,侯爵们凭借着非凡的努力与出色的组织协调,相对而言较为迅速地从桥上营救了几乎所有的所属部队,并且运用全部的五艘船只出色地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类似的情形也同样发生在了亚历山大这边。
凭借着六艘船只以及十二架云梯,四百多名士兵得以极其迅速且灵活地顺着云梯爬下,其速度之迅捷令人惊叹,以至于他们的撤离行动几乎与侯爵们同时宣告结束,尽管侯爵们的撤离开始得要早得多得多。
因而,下方的船只上挤满了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士兵,而上方那曾经激烈争夺的地面上,则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双方的死者与伤者,他们的躯体沉重无比,以至于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哦,还有大约九百名希特部队的人员,他们仍旧被困在那里,苦苦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为了引起侯爵们的注意,他们竭尽全力,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
“嘿!我们还在这里!我们急需帮助!快过来呀!”
“救救我们!这座桥眼看就要崩塌了!救救我们!”
“你要前往何方?别丢下我们!可恶的家伙!我们还被困在这里!”
然而,侯爵们似乎对此毫无兴趣,伯纳德勋爵冷冷地发出命令道:“把梯子收起来,我们即刻启程。”
这个突如其来、毫无理智可言的决定,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的头顶轰然炸响,罗伯特爵士不禁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什么!让我们的盟友就这样白白死去?我们怎能做出如此残忍无情的举动?”
即便是对于一个早已接受过无条件服从命令训练的人来说,这个命令听起来也实在是太过荒谬绝伦,让人难以从命。
“……”伯纳德勋爵只是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撅起嘴巴,怒目而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究竟要如何向这个平民解释侯爵和希特家族之间当下那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政治关系呢?
虽说名义上他们是盟友,然而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盟友。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领主与附庸那般。
而此刻,伯纳德勋爵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契机,能够借此打击这种不公平的安排,使其朝着更有利于他的家族的方向发展,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针对目前被困在桥上的那些人。
于是,他转过身去,傲慢地朝着罗伯特爵士挥了挥手,说道:“我们的船只已然满载,若是再多装载一些人员,便有翻船的巨大风险。所以,我们还是先返回岸上去吧,也好通知领主从那里派遣更多的船只前来增援。”
伯纳德勋爵刚才所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们手下的五艘船只确实已经极其接近最大载客量,载客量约有九百余人,还需考虑到所需的划船手以及水手的人数。
因此,如果他们打算运送更多的部队,这些木质的船只确实有可能会开始出现倾斜的危险状况。
不过,这种危险虽说确实存在,但伯纳德勋爵显然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罗伯特爵士随后再次郑重声明,他向上司保证,如果他们小心谨慎行事,并在甲板上均匀合理地分配负载,他们就能够搭载更多的人员,或许能够搭载舰桥上剩余人员总数的一半。
然而,这一合理的请求自然而然地被恼怒不已的伯纳德勋爵断然拒绝了,他对于罗伯特爵士拯救另一方的要求显得极为生气,这一次,他只是简单地辩解称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这个反应让这位单纯直率的将军感到无比困惑,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他的上司在应当对这些提议感到欣喜的时候,却会表现得如此愤怒,
即便成功的希望渺茫,他们也应当尝试一番,至少要竭尽全力去营救自己的战友。
但无论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他的上司似乎对此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