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知道的是葛明他们曾经装扮成陆教的人就呆在这悦来酒楼二楼,也知道阮轻愁逃走的事情,他却不知道阮轻愁逃走的房间,就是他住店的房间。
淋着细雨,回了六叔酒馆。
六叔酒馆门口,小雨本能的伸脚要在老槐树上揩粘在脚底的泥巴。
转念一想,兴许明天就不会回来了,李婶说过这是六叔酒馆的风水树,脏不得!便缩回了脚来,用六叔挂在一侧小槐树上的‘歇业’木板,刮了几下脚上稀泥。
推门进去,六叔坐在围栏边上赏雨。
“回来了!还不快些走,去里屋换身衣服,免得染了风寒。”六叔这人虽然抠门,却对小雨的关心是真的。
小雨笑嘻嘻的几步跑到酒棚子底下,“六叔,看雨呢。”
六叔呵呵笑着回道:“是啊,明儿便是立夏,这雨是停不下来了,这样看来,这个夏天雨水足,庄稼收成有着落了!不错,不错。”
小雨也不搭话,进了六叔的屋子,找了自己一身干净粗布衣服换上,再从屋子里面出了来。
“六叔,咱们这好些天不开业,我在城外春华谷那边找了个活计,说是给人家修屋子,需要挑夫,我明儿赶早拿着扁担去混些个银钱,用不了几天,你觉着可好?”小雨站在门口望着六叔道。
六叔点了点头,回道:“好啊,省了我每天还得管你吃喝,你还有银子挣,这城里的那些人不走,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业,去吧去吧。”
小雨回道:“不再酒馆吃,可晚些时候还回来住。”
六叔点了点头,“行!嗯,对了,你去后边把鸡喂了,今晚的晚饭你做,等刘伯回来吃。”
小雨点头,转身奔着后院去了。
他没有告诉六叔,也许今晚便是和他的最后一面,明早他离开之后,下次见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没有找借口说是要回老家,省的和六叔道别,让六叔感伤。
看得出来,六叔和李婶对待他很好,视如己出。
明日一去,便去了。
待明天凌晨,早些起床的时候,悄悄给六叔留张纸条在自己枕头底下,六叔收拾的时候,自然知道他走了。
这样一来,即便是六叔不舍,落下泪来,他也见不着,也就不用去体味伤别的愁怀。
后院。
小雨喂了鸡,将灶台侧六叔准备的食材,好好打理了一下,又瞅了瞅立在堆砌杂物堆子旁边的那根圆圆黄直的竹扁担。
两头绑了麻绳,是小雨自己带来的扁担。
其实,里面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一直都带着的那柄剑,寂灭剑。
老头子说是他父亲的剑,他只记得,老头子口中的父亲,便是那个所谓的冷漠剑客,而不是从小陪伴他记忆里的那个父亲。
他记事起,便知道母亲叫做施如音,有个他称作父亲的男人叫做沈三。
而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却不姓沈,而姓季,叫季如歌。
直到后来,母亲说他们是流落到浊水溪畔安的家,他的生身父亲是个疯了的剑客,嗜剑成痴,江湖上叫他剑狂季无虚。
小雨童年的记忆并不美好,母亲和养身父亲都是当着面被坏人杀死,他自己后来跟着老头子长大,而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就是老头子的下属。
季无虚死后,老头子带着他颠沛流离,最后遇到了师父。
而季无虚的剑,也就是竹扁担里面那柄寂灭剑。
当初也是老头子从大龟山何家村那破草屋里灶台底下薅出来的掏火棍子,小雨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夕,他拿着那根黑棍子在溪边用抹布洗了好久。
洗净剑鞘,拔出剑来。
才发现,是一柄好剑,这么多年,剑锋如故,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一念入神,再回过神来,锅里的米已经可以捞起来备蒸了。
小雨急忙忙活起来,认认真真的为六叔和刘伯做这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