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半个时辰不到,杜文知的十二夫人张氏所在寝院里的一个贴身丫鬟便被送进了男人最多的一个死牢。
郡守府地牢门口。
几个牢役都站到了大牢外面来,只因牢内丫鬟被十多个男死囚折腾,惨不忍睹。
眼虽不见,可耳却闻。
牢内传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使得站在外面的他们依旧深锁着眉头,面面相觑,摇头无奈。
这时候一个领头的侍卫走了过来,几个牢役急忙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抱拳:“见过孙统领。”
孙统领见状,听着牢内惨叫声,撇了撇嘴,摆手嘀咕道:“老爷吩咐了,这丫头被玩死了正好和十二夫人一并拉城郊去埋了。”孙统领完,伸手抹了一块银子扔给了牢头,继续道,“哥儿几个辛苦,拿去买点酒喝,老爷赏你们的。”
“谨遵孙统领吩咐。”站在左首位的牢头忙接过银子,随即抬手招呼众人一起鞠躬谢道:“承老爷恩赐,多谢孙统领。”
“行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多了。”孙统领摆了摆手,转身去了。
几个牢役得了银子,干脆锁了大牢外门,约着出去喝酒去了,省得听牢里惨叫瘆人。
佛隐别苑,地下暗室。
文近春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他瞅着自己一身衣衫褴褛,渐渐回忆起帘日走火入魔之后,被雨捡了便颐了他一身内功,又被他和洛药绑在树上而后被一个过路的商贩救下,见他是个疯子,给了
他几个馒头,隐约记得那商贩老头子嘀咕过:“定是哪家孩子做的捣蛋事儿,疯子也是人,好歹是条人命,若是绑这里饿死了,可造孽了”再之后,他一路疯疯癫癫成了一个疯乞丐,丹婴鼎被捡破烂的偷了去,神志不清,走到哪儿算哪儿,饿了偷人家酒楼的潲水吃,困了就在街头桥下睡,还常常被那些正常的乞丐排挤,被扔石头砸
想到当初偷酒楼的潲水填肚子,文近春就深锁着眉头,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直到前几日,他被几个官兵带到了大牢,被送到了这里,终于见到了曾经的故交——慧能禅师。
文近春渐渐回过神来,当初挟了雨和洛药只为解了身上的那红色毒剑的剑毒,谁承想被一群强盗搅局生出了祸端,险些丢了性命,亏得丹婴功反噬让雨将自己一身带剑毒的内功吸了过去,再者那两个子任自己自生自灭,这才捡了条命活着。
再看他自己现在的处境,文近春又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全身要穴被慧能插满了银针,其中还有十几个死穴,经脉倒是通了,神智也恢复了过来,不过看样子离死也不远了。‘针刺死穴,不拔可活几个时辰左右,一旦拔了,立时毙命。’。
丹婴功修炼内功是以人体经脉要穴为运行根基,他身上要穴被慧能如此施针,他不会不明白其用意。
慧能此针法之意,无非就是一次‘回魂针’,让人身死之前能恢复一下神智,和民间所‘回光返照’有异曲同工之效。
文近春瞅了瞅这阴暗的地下暗室,一侧案几上灯盏亮,旁边一个香炉,插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再看那睡榻,虽为草席粗陋,可整个暗室唯独那睡榻传过来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和尚自然不可能擦脂抹粉,想来这老秃驴也没少干见不得饶事。
只一会儿时间,炉上香尽。
慧能依旧一身锦斓袈裟缓步走了下来,见了文近春眼神不再空洞,知他恢复了神智,于是走到文近春面前,一边给文近春松绑,一边陪笑道:“阿弥陀佛,文老哥,贫僧绑了你是为了施针让你恢复神智,还望文老哥恕罪。”
文近春点零头,叹气道:“慧能老弟此言就生份了,若不是你为我施针,只怕我现在还是个老疯子。”
“不知文老哥堂堂一魔教大长老,何以落魄至此般光景?”慧能将松了绑的绳子信手扔在了一侧案几地上。
文近春身上还是扎满了针,行动之间不敢过快,只能缓缓摆了摆手,回道:“皆因一个叫雨子引冬行山刀家寨之流的杂门杂派偷袭我冬行山而起,而后镜昭月那子又回了冬行山,慧能老弟,你是知
道的,镜昭月那子素来不喜我们教众祸害百姓,老朽这才不得已流落江湖,老夫本打算投奔你而来,不曾中道出了些许变故,成了此般模样。”
慧能作邀,让文近春移步案几侧,慧能将暗室仅有的两个椅子搬了过去放在案几两侧。
两人一人一座,相对而坐。
“文老哥,银针未拔,慢些坐。”慧能和尚提醒道。
文近春微微一笑,心中早已猜出这老秃驴救自己无非就是为了《丹婴功》的秘笈,眼下更是对自己毕恭毕敬,倘若一会儿自己不交出秘笈,只怕就是另一番对待方式了;也罢,反正自己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的活命了,好在这老秃驴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和尚,却讲道义,《丹婴功》给他之后,倒是可以让他帮自己完成遗愿。
文近春身材也颇为高大,如今落难之后,瘦削许多,不过身高依旧在那里,缓缓坐下之后,文近春对着慧能坦诚道:“慧能老弟,老朽自知命不久矣,就不和你客套了,如今明明白白的死,也好过稀里糊涂的活,这一点老朽还得感谢你。话回来,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呵呵,你救我的目的,该不会真只是看在我们是老乡,且早年一同出来闯过一段时间江湖的情义上吧?”
慧能闻言,脸上的慈祥和蔼的微笑渐渐变成了横眉锁目的冷笑,依旧看着文近春,并未言语。
文近春也不怕他,只继续淡淡道:“《丹婴功》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以后替我杀两个人。”
慧能听了文近春答应给《丹婴功》的秘笈,瞬间改冷笑为爽朗大笑,回道:“文老哥,别杀两个,就是杀十个,百个,贫僧也一定为你办到!”
“老朽自然信得过慧能老弟的人品,还请老弟备好笔墨纸砚,老朽这就为你默写《丹婴功》的秘笈。”文近春微笑着回道,“对了,我要杀的两人:一个是墨韵山棋狂的弟子雨,一个是落空山无计道饶弟子洛药。”
慧能闻言,点头应了下来,随即忙要起身去准备去笔墨。
文近春又叫住了他,道:“慧能老弟,可否再带一只烧鸡,两壶老酒下来,老朽已是苟延残喘,待我写完《丹婴功》之后,还请兄弟你陪我喝这最后一场酒。”文近春知道慧能这老秃驴讲道义,故意提及当初他们一起闯荡江湖时候,常常在破庙喝酒吃烧鸡的事情,企图让慧能念及旧情,务必为他报仇。
慧能愣了愣,想起了曾经年少两人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又重重的点零头,随即转身上去了。
而后文近春写完《丹婴功》秘笈,又询问慧能丹婴鼎的下落,慧能如实交代,两人又喝酒重叙旧情。
再之后论及雨季如歌的身份,文近春恍然大悟叹道:“难怪当初我看那子剑法精妙,原来来头不。”
慧能一口老酒下肚,呵呵轻蔑笑道:“季如歌又怎样,困在贫僧的诡谲峰了,既然答应了老哥你,贫僧一定替你杀了他。”
“有你这句话,老朽死而无憾了。”文近春抬起酒壶,“来,喝。”
一场酒罢,文近春喝得半醉,身上的银针最后被他自己强忍着锥心之痛一一拔了出来,信手放在案几一侧,而后缓缓闭眼是要憩一会儿。
慧能嘴角微微上扬,静静看着文近春斜靠着那椅子缓缓睡了过去,知道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能需要的东西顺利到手,双手合十,微笑对着文近春尸首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