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暮色沉沉，芳娘也没有看见长宁公主的身影，若是不是之前和长宁公主有过短暂的交际，她还以为这是长宁公主在放在自己鸽子。
又过了一会儿，芳娘还是没有看见长宁公主，忍不住朝着身旁的丫鬟招了招手，低声问道：“长宁公主殿下，现在可······”
话还未说完，只见章管家小跑进来，朝着芳娘笑了笑，“小夫人，公主殿下有请。”
听见这话，芳娘蹙了蹙眉头，倒也没有在过多询问。
过去的路上，芳娘目光沉沉，只是闷头赶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是太好。
“芳娘，你来了。”
人还未走进屋内，屋内传出一道魅声。
稍显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芳娘皱了皱眉，几月前，长宁公主的声音可不是这样，怎么几月不见，不过，芳娘却是来不及多想。
芳娘抬起脚，朝着屋内不徐不疾地走了进去，敛衽行礼，道：“公主殿下安好。”
“快快请起。”
此时，芳娘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长宁公主的声音失去往日淡淡的清冷，多了几分媚意，像极了欢好之后才会出现的声音。
芳娘微微抬头，余光无意间瞥见长宁公主雪白脖颈上的红点，心道一声，果然。
长宁公主坐直了身子，眼角露出丝丝媚意，极力掩饰沙哑的声音，“芳娘，你不在尚仪身边好好呆着，来我这里作甚？”
长宁公主一看见那帖子心中便是一目了然，只不过，那时她有重要的事给耽搁了，一想到耽搁的理由，瞬间姣好的面容逐渐变得绯红。
“公主殿下，芳娘想进宫面圣。”芳娘极其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面圣？
长宁公主微微一怔，眉头一皱，瞬间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说什么？”
芳娘双眸微垂，掩盖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朝着光洁的地面直直跪了下去，语气坚定道：“禀公主殿下，芳娘吧想要进宫面圣。”
听见这话，长宁公主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怒气瞬间装满了身子，若不是看在尚仪的面子上，她都不会放这女子进来。
“芳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长宁公主锐利的目光落在芳娘身上，压力顿时涌上心间，屋内的气压莫名地变得低了起来。
芳娘身子一弯，交叠在小腹上的双手微微攥紧，沉声道：“殿下，我想要见陛下。”话音一落，猛地抬起头，望进长宁公主不辩喜怒的眼睛。
长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芳娘，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若是从前身为尚仪的世子侧妃或许还有一点机会，只不过，现在你已经失去了那个保命的身份，你觉得还能见到皇兄吗？
何况，不说这些，皇兄身为九五之尊，岂是你想见便能见到的。”
芳娘微微抬头，看着长宁公主毫不留情的讥讽，的确，失去了尚仪这层保护伞，她什么都不是，一点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芳娘不由得再次感慨，果然世间最是有用的东西便是权势。
“公主殿下，云泥之别芳娘岂会不明白，只是有一点，殿下还请听我一言。”芳娘不卑不亢的说着，目光平静，眼神澄澈，轻声道：“敢问，一月后可是陛下的万寿节。”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长宁公主点点头。
“那便是了，今日芳娘在加上吧瞧见了不少异域之人，相比他们前来京城，便是为了恭贺陛下的万寿节。”说到这里，芳娘的声音顿了顿。
再次开口，语气也不复之前的平静，里面隐隐夹杂着一点点哀伤，不解，疑惑，“殿下可会相信死而复生之人？”
长宁公主眸色一冷，弄不明白面前的女子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芳娘没有等长宁公主的答案，而是自言自语道：“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吗，世人喜爱追求长生，民间也有不少这样的传闻。
但是，民女却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长生之人，亦或是死而复生之人。”
芳娘一面说着，一面摇头，思绪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不可思议道：“可是，今日民女却是真真见着了一个死而复生之人。
那人，便是民女死而复生的亡夫。”
她已经记不清从前他们夫妻二人是怎么相处的，记忆也逐渐模糊了那人的面容，身影，只能借着安儿的模样，依稀可以猜出那人的样貌。
芳娘本以为是自己看差了，哪知，悄悄走进，那人的声音，身形，面容和她那死去的亡夫不能说相差无几，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般想着，芳娘眼角滑落苍白的泪水，死去的记忆再次从心中活了过来，没有人知道哪个时候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长宁公主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芳娘，纤细的手指稍稍捂住微微张大的嘴，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夫君又活过来了，是吗？”
芳娘缓缓闭上眼睛，点点头。
“但是，这有何你想要见皇兄有什么关系？”长宁公主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茫然不解。
若是芳娘死去的夫君真的回来了，那这里面最慌张的不应该是尚仪吗？她要找的人也是尚仪，跑到公主府来找自己作甚？和皇兄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芳娘粲然一笑，眼角落下一滴名为绝望的泪水，小脸上浮现点点麻木，声音凄然地说，“因为，他不是我朝之人。”
听见这话，长宁公主猛地站直了身体，哪怕芳娘之前的事情被尚仪刻意隐瞒，但是她的来历长宁还是清楚的。
芳娘身世干净，她那死去的夫君身世更加干净，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只是宗族之中的麻烦，绝对不可能和外族之人扯上任何关系。
“民女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人的的确确是外族之人，并且他们还在谋划着如何刺杀······陛下。”芳娘声音平稳，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