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脸上的皱纹深了起来,心想这都还没到万州,而万州后面还有忠州、涪州。
寒暄之后,众人落座。
张弘道低头沉思了起来。
廖莹中手指又往西移了一点,道:“这是夔州城,夔州治所原本已迁到了白帝城,但李瑕任蜀帅之后,又将治所迁回了奉节县。夔州城中唐军兵力亦不多,不到两千人。”
“郑云表与张弘范从小就是至交;邸家则与我有私仇,当年便是我陷害的邸家;至于我十一弟,他自幼就在蒙廷当人质,但或许可以一试……”
廖莹中动作微微一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地图铺好了,才指点着给诸将一并说起来。
但他却异常的冷静,道:“这些年,我们与北面走私一事,一直是我与张弘基联手。我不信张弘基被带离保州时没有留下后手。”
“你说难,李瑕比我们更难。我告诉你,忽必烈现在还未全力出手,为的就是等李瑕拉开辎重线,再拖死他。所以,我们的胜算会越来越大……”
他今日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阵子攻破夔门的消息传来,大宋朝野沸腾,仿佛收复川蜀只在眼前。但有些更深的问题,贾似道之前显然没说。
他手指又点了点瞿塘关以西。
只见廖莹中在瞿塘峡的西边点了一下,道:“这里是瞿塘关,瞿塘关即夔门,我军已攻下了夔门。说起夔门一战,唐军在瞿塘关中布置了五百精兵,且安置了火炮两座,击沉了我们……”
“若不难打,我为何要亲自出征?”贾似道反问了一句,起身,拍了拍夏贵的肩,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廖莹中又说了一会,再往西面指了指,继续道:“拿下夔州之后是云安军……”
十一月初七,张弘道驻兵在唐河南岸,与元军对峙。
按理说,这般谈论张弘范,董文用很容易冲动。
李瑕的战略规划是在年节之前拿下保州。
忽必烈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收回兵力,以保州作为缓冲,守住燕京,拖垮李瑕,再等待反攻。
用他的话说,没有比张弘道更适合攻克保州的人。
元军主帅是蒙元的河间王兀古带。
正在沉思着,忽有人在帐外通报了一声。
“你是说,保州城中有内应能够倒戈?”
张弘道本有意强攻,这日却是被董文用劝住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强攻这座他父亲一手建起来的城池。
“这是长江,我军水师收复江陵之后,逆江西进,过西陵峡、巫峡、瞿塘峡,这是最艰难的一段路。”
一路上这个小关几百人,那个大城一两千人,唐军布置的已经是最少最少的兵力了,但这样打下去得打到什么时候?
这让他感受到了当年蒙军陷在蜀中山城防御网里的痛苦。
“兀古带麾下这几个将领是否有劝降的可能?”董文用又问道:“若是能派人过去,也许能一探究竟。”
董文用往藁城走了一趟,没能如预料中一般招降藁城,反而受了伤。结果伤还未养好,又听闻了董家在燕京被抄斩一事,显然是受了莫大的打击。
原本是有很多的,只不过杀的杀,逃的逃,如今还是得用夏贵这样的老将。
“白帝城与瞿塘关不到半江之隔,拿下夔门之后,我军至少已攻城一月有余了,一座江心孤岛,还未拿下?”
事实上,大宋到了今日,能用的大将已经不多了。
再加下天气变冷,许多来自南方的士卒并不习惯,攻势终于还是开始放缓。
夏贵便问道:“我听说,我军已经攻破夔门了,那夔州城可攻破了?”
如此一来,他便可在冬天安抚人心,等待开春之后直接攻打失去了屏障的燕京城。
而保州原本是他最有信心拿下的一个城池,但偏偏因为张家的关系,忽必烈对保州的防备最重。
“大帅。”
董文用眼神阴沉下来,缓缓道:“他在等……张弘范。”
一开始的锐气难免削减了下来。
“怎么了?”
“有给你的密信,是用箭射进来的。”
张弘道接过一看,十分诧异。
他下意识就往北看了一眼,喃喃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