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酒店灯光，五颜六色，着实曼妙。
海风拂面，纵然是海浪声，也能够听得一些，这样的夜色，让人心情都会变得愉悦，便是那些烦躁和不安，渐渐都远去一样。
汤文山的话，软中带硬，还有很强的专业性，这让愤怒的袁霜，渐渐冷静下来。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的师兄，不是赵黎明动的手？”袁霜反问，对于这个问题，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
不过，袁霜始终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汤文山直白问道：“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有过机器人杀人案件，孙方之死，错综复杂，我没有接触到一手材料。不过，你单纯认定是赵黎明，我认为这是武断的，而且是不专业的。”
“这个人周围一直在发生死亡事件，而且，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袁霜愤愤不平的说，她只是缺少证据而已，如果有证据，一切都会改变。
汤文山明显不这么认为：“单个人的好处，其实放在大环境层面看，那是不值一提的。赵黎明这个人，上海那边曾经做过秘密调查，这人对工作非常执着，对人工智能女娲有一种痴迷，他一直梦想研发出拥有独立意识的人工智能。听闻女娲这个名字，也是他提议取的。”
“他想做什么？”袁霜生出几分好奇。
“赵黎明不是研发人员那么简单，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称呼为科学家。”汤文山耐心说道，“这个人很纯粹，对于科学研究，他是真正的疯子。如果说在科学技术与性命之间选择，他只会去选择科学技术！”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的眼里只有人工智能？”
“据数据反馈，女娲的迭代非常恐怖，蓝图内部有传言，女娲诞生出非常高、非常纯粹的独立意识！
最关键，女娲还诞生出智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蓝图集团因为恐惧，直接销毁女娲的存在，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汤文山颇为担忧地说，“这一次赵黎明强制休假，跟女娲有很大的关联，这三个月，蓝图集团内部斗争非常激烈，争论销毁女娲，到底是正确的还是失败的！”
“现在隐秘署在担心什么？”袁霜终于听明白，“如果担心的话，那就一起销毁好了！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前后的政策，明显处于矛盾状态。再说蓝图的销毁，也有上面的意思！”
汤文山摇着头，耐心解释说：“惯性的力量，那是强大的，小到人，大到国家，都会有一种惯性，很多时候，惯性还有延迟性，等你意识到的时候，你会发现，惯性的力量已把你带走很远。
你得清楚，世界首先是物质的，科学以及现代工业的力量，源于对物质的强大操控能力。
将能源与材料转变为人类需求的产品，这才是生产的重要支撑。
新的工业革命，核心标志就是能否让制造业发生深刻变革。
前面几次工业革命，都有象征性的标识，蒸汽机、内燃机等等，都带动一个时代的变革，这里面有一个诡异的反差。”
“什么反差？”袁霜好奇问道。
赵黎明说道：“我们过去的制造业，往往需要人类参与，甚至于人类不参与，很多产品无法制造出来，然而，伴随制造业发展到一定层次，人类这种有情绪波动、疲劳变化的特性，反而不符合制造业的发展了？”
“这是什么意思？”袁霜感觉这个话题，以前有人说过，只是没有人说得那么清晰。
“到我们今天的世界，工业制造能力，属于衡量文明的根基之一。制造业的追求，是将‘人的因素’降到最低。制造业是减少意外和波动，这样生产出的成品合格率越高。人类特有的情绪、情感因素等需要被压制。（不被压制的话，会产生意外和波动）。”汤文山耐性解释说道，“那么这个过程就会产生一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制造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是排除人的？”袁霜感觉她的认知，在不断刷新。
“通俗点，可以这么解释。不过，也并不是完全对的。那么制造业要排除人，又要掌管控制，这个时候，必须就要将智能化生产抬上位置！比如现在顶级制造业的灯塔工厂。”
“灯塔工厂？我之前听说过，不过，没有怎么在意。”
“灯塔工厂，又叫黑灯工厂，也可以称呼为智慧工厂。通常来说，是指车间内的机器可以自动运作，即使关灯也可正常运行的工厂。
利用数字化和智能化手段，让工厂从原材料到最终成品，实现无人化作业。
当然，工厂里面并不是真正漆黑一片。“黑灯”一词主要是为突出这种生产方式的高度智能化。
从原材料到最终成品，所有生产、存储、搬运、检测环节无需人工操作，主要由机器人或自动化设备按照软件系统的指令自行完成。其中最经典的展现，为辅助性ai。”汤文山说到这里，眼神复杂，“我认为，这是以后生产发展的趋势，那么就一定会涉及ai。”
“你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袁霜慢慢有些理解，“那人工智能诞生独立意识，这个不是好事吧？”
“哪有那么容易诞生意识的！”汤文山摇着头说道，“ai类型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认知自动化ai，这种通过程序实现人类的抽象思维（从具体归纳总结到普遍规律）并将其用于自动化执行人类的任务。当前几乎所有的机器学习和符号ai都属于此类。
第二种是认知辅助ai，使用ai帮助我们理解世界。人工智能可以帮助我们感知，思考，理解。我相信这就是ai真正的潜力所在。今天，机器学习的一些应用属于这一类，但它们之间相距甚远，不足一谈。
至于第三种，则是认知自主性ai，创造可以独立于我们，同时又能蓬勃发展的人造思想，这些思想将为自己着想。今天和可预见的将来，这也是很多科幻小说常见的类型。
第一和第二种，依旧由人类掌控，辅助性ai无法产生代差性优势。最根本的理论突破，当前依旧需要人类来解决。当然，这也是困境点！”
“你的意思是说，目前基础科学始终没有发生质的突破，陷入某种困境了吗？”袁霜跟着说道，“也就是说，惯性会让我们去推动ai发展，不管你是否愿意。那跟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命运的十里路口，一条走向新的繁华，一条走向毁灭，你会不会赌一把？”汤文山循循善诱说道。
袁霜下意识说：“情况变得这么危急吗？”
“科学技术如果一直得不到突破，增量蛋糕做不出来，一定会有新的战争、饥荒。”汤文山淡淡说道。
“你这个说法，有些过于武断。”袁霜并不认同。
汤文山也不反驳：“你知道超级人工智能，代表着什么吗？”
“是什么？你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你要说就说，不要耽误时间。我有些困了。”很明显，一旦说到专业话题，纵然有可能牵扯到人类命运，袁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汤文山眼神闪动，知道该给这个单纯的女人，上一剂猛药。
“根据目前业内的定义，超级人工智能有三个衡量标准尺度，第一个，那便是自主思考，也就是说诞生出独立的自我意识；
第二个，能够能够摆脱生物大脑的算力约束，能够实现快读迭代；
第三个，公认的世界性难题，例如可控核聚变、量子计算机、有机与无机融合、暗物质引擎，得到重大突破以及解决。”汤文山说到这里，感觉后牙槽神经猛地一抽，疼得他脑袋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