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像是逃一样逃离了这个房间。
我躺在床上再次昏迷,直到我身下流出的血染红了整片床单。
我醒来时因为剧痛,四肢无力,整个人都在哆嗦,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只是一个小时。
但是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孩子没了……已经没了,我这副身体已经伤了,以后还如何补得回来?
哥哥……我眼泪往下掉,哥哥……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钟让推门进来,靠近我的时候,看见我床单上汹涌的血迹,瞳仁狠狠一缩,“怎么会这么多血?”他伸手一摸我身下的血,还是温热的……
“吴默,吴默!”
钟让叫喊声带着颤音,“叫医生来,叫医生来!”
“钟先生,夫人因为药流没流干净,加上情绪激烈比较严重,身体又虚弱,药流没流好,可能要二次清宫才能彻底刮干净。”
医生把单子递给钟让,随后戴上口罩,“您在这儿签名字就好,我们马上准备为夫人做手术。”
医院里的人以为钟让送来的,是他的老婆。
钟让没有说别的,快速签下字,医生随口一问,“怎么不做无痛人流呢?”
“听说……药流伤害比较小。”
“是比较小,但是也会出现流不干净的情况,这样的情况还要刮宫,伤害就比人流更大了。”医生叹了口气,“何况夫人底子还这么虚,营养不良啊。先生,好好照顾夫人吧,她这次是伤大了,伤了根基,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话说……”
医生顿了顿,“先生看着不缺钱的样子,怎么非要打掉这个小孩?您和夫人多个孩子,一家三口多好啊。”
多好啊。
钟让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不,季存的种,他留不得!
狠心签了字,钟让道,“麻烦你们了,一定要保宫……”
“我们懂,先生您坐那儿等一会吧。”
我再次醒来,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钟让坐在我窗前,刚对我说完我这是自讨苦吃的话,又对我冷笑,“还敢吗?”
我没说话,两眼无神望着窗外。
钟让上前来,恶狠狠道,“想谁?想季存?连孩子都没有了,你还想着他?”
孩子没有了这几个字牵扯到了我最痛的神经末梢,我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冲着钟让砸去,“滚——滚!”
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你凭什么!钟让你这个魔鬼!
“滚?你敢对我说滚?”钟让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按住我,“商绾你找死是不是!怎么,为了季存的那个野种居然要跟我作对?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我爱上谁都跟你没关系!”
我崩溃地推着他,如果可以,我甚至用尽一切想要撕咬他,我摔碎了一切可以触碰的东西,钟让勃然大怒按住我,把我死死按在床上。我眼前视线摇摇欲坠,满目白光,“我就是在找死!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钟让,你不是要诛我的心吗!来啊,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能对我做什么,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商绾!”
钟让发出又粗又沉的叫喊声,“你还想不想身体好了!”
“在干什么?”
嘭的一声惊天巨响之后,门口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脚步声不急不缓——这是我熟知的节奏。只属于,季存的步伐。
季存走进来,瞳仁不着痕迹缩了缩,而后声音微微压低,“钟让?放手。”
“你怎么进来的?”
钟让没有松开我,反而和季存对峙。
“你的人太弱了。”
季存深呼吸一口气,眸光里带着戾气,“打不过我。”
钟让一震,“你来干什么?”
“张良找商绾找得着急,问我把她关哪去了,我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季存皮笑肉不笑上前,身后跟着张良,“你把人弄流产送医院是几个意思?”
张良一下子来到我身边,“你没事吧?”
我浑身哆嗦,瞳仁涣散,近乎无力念着,“季存……”
可是季存对此充耳不闻,随后看向钟让,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自己攥成拳头的手指,早已在隐隐发颤。
钟让盯着季存这张防备的脸,忽然间笑了。
季存喉结上下一动。
“流产?你也知道她流产了?”
钟让眸光极狠,“我让她做人流,她不肯同意,既然如此我就替她选择了药流,可惜了……药流没流干净,又刮了一次宫,这不,总算把孩子打干净了。”
他残忍地说着如此惊悚的话语。
季存感觉自己背后升起了一阵寒意,他原本只是过来凑个热闹,顺带看看情况怎么回事,可是现在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这么殷切帮人家打胎干什么?商绾虽然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吧?”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钟让咧嘴笑了,我祈求他不要说下去,可是他不管不顾,将我的心血淋淋挖出来,还要再插上一刀。他说,“孩子要是我的,我能把它打了吗?”
季存脑子嗡的一声作响!
他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失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钟让极少看见意气风发的季存能有这样的表情,他觉得他终于赢了一把,扳倒了这个男人一把,于是像是报复一样,“你连你自己在外面有了种都不知道吗?天啊,堂堂季家大少爷,居然不清楚自己睡过的女人怀孕了?”
季存倒退两步,看向我,我能做的只有绝望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