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
张良的眉毛明显皱起来了,“这样不好。”
“的确不好。”
我回头冲着张良笑笑,“可是我没钱没势力,现在就是寄人篱下。我出去了,钟让能把我封杀,只有在季存这里,我能捞到一点油水。”
“你也可以不必要靠这个。”
“但是这个圈子来钱最快。靠出卖美色赚钱,是最快的。”
“你为什么要赚快钱?”
“因为我需要钱。”
因为商闻需要钱。
因为我走了,撇不下商闻一个人吃苦头。商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张良沉默许久,“如果你……急需要什么钱,去做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借你钱……”
“不。”我无力地笑着,“没事,也就这几个月吧。撑过这几个月,搞到钱,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正好商闻也要出来了。
在那之前,爱恨纠缠,新仇旧账,我都一一受着。
我走进门去,也没有邀请张良进来,直接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不知道张良有没有被我这样毫无素质地隔绝给气到,也不知道他在季存家门口站了多久,我缓缓在玄关处蹲下来,无声地发了好久的呆,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抹到了满手的眼泪。
我咬着牙站起来,天已经黑了,我也没开灯,摸索着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爬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客厅还是一片安详——这表示着昨天季存没回家,他要是回来,就他那个混世魔王的性格,衣服裤子照例应该甩了满地。
我叹了口气起床给自己做早餐,掐着表去剧组,进去的时候,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阿谀奉承,走近了一瞧,发现是季存和慕暖站在一块有说有笑,周围人围着他们聊天,像是坦然面对了他们的关系一样。
娱乐圈有很多明星都是剧组夫妻,就是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一块打炮,拍完戏就各奔东西。面对这些,大家心知肚明,也见怪不怪,自然而然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于是当季存搂着慕暖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惊讶。
就是江铃儿见我来,故意拔高声调道,“咦,绾绾,你来啦~早安。”
“早啊。”我笑笑,放下包,“吃早饭没有?”
季存和慕暖的眼神明显看了过来。
尤其是慕暖,听见我来了,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接受大家的赞美,变作一种尤为复杂的神色。
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跟我宣誓主权,就仿佛不管我怎么变着法子勾引季存,他始终都是她的。
我觉得她脸上这副像是打了胜仗似的表情着实令我不爽,看着也刺眼,就没多说话,扯着嘴角打了打招呼就进入化妆室,江铃儿跟在身后进来,问我,“你和季存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睡过的地步。”
我随口一提,“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想和季存变成什么关系,他今天怎么想着公开了?”
“因为……听说是慕暖主动找他了。”江铃儿凑过来,“慕暖的金主……被人撬了,就回来找季存了。”
我一边贴着快速面膜一边呵呵笑,“季存真惨。”
“你放心,什么人配什么人,慕暖这种烂女人,季存能跟她般配,说明他肯定还有更贱更烂的一面。”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后来化妆师进来帮我化妆,我换了戏服,脑子里重新背了一遍台词,就走去外面拍戏,那边季存也已经换好衣服等我了,人如玉树,挺拔俊美。
导演喊了开始,我喘了口气走入镜头。
不远处他一身深蓝色常服,正冲我勾唇笑着,娶了帝王家最受宠的公主,如今的他可谓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为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大官,还是当朝的驸马爷,风头正盛,无人比肩。
栏杆踏遍,少年意气,他眉眼里净是桀骜,看人的时候,漂亮又乖张,带着不可捉摸的丈量。
而这个人,是我最可念不可说的奢望,是我这么多年来,压在心底最深处,最肮脏的秘密。
我叫花影,我是贺长安的——不,我是当朝驸马爷的暗影,是他手里杀人最快的一把刀。
“你来了。”
“驸马爷。”在外人面前,我称呼他为驸马爷,在私底下,我喊他主子。
我这辈子,都为了“主子”这两个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可惜了到了后来,他终究只是我的一个主子。
他屏退了平阳公主的奴婢,书房里周遭再无一人,见此,我才半跪着从地上起来,上前一步,“主子,有事吩咐。”
“过一阵子,有个赏月大会,皇帝会摆宴百花园,邀请满朝文武以及各大世家的少爷千金们过来一起吟诗作乐。”顿了顿,他冲我道,“我到时候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
我有着一段冗长的沉默,随后才道,“主子的意思是……是要我……出面?”
“花影,我要你拔得头筹。”那个时候的贺长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极为渺小的一个倒影,他说,“拔得头筹,惊艳众人,接近皇帝——成为他的女人。”
不知为何浑身一震,我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带上了些许颤抖,“主子……”
“是不愿意?”
贺长安靠近我,那张一直以来都会出现在我梦里的面孔一下子贴得我极近,我不知道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我,靠近我,直到呼吸交错,他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我脸上。
我的气息一下子乱了。
而他平静如常。
贺长安冲我咧嘴笑了笑,薄情的唇抿出了一个极为优雅的弧度,他在我耳边说话,唇瓣便贴着我的耳垂,如同调情,引诱着我跳下陷阱,“放心,花影,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控制皇帝的一条绳索而已。你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靠山,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他上天入地。
万丈深渊,也教我头也不回往下跳。
再抬头时,我已是红了眼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说,“好。”
“咔——!!”
“一条过!”
江铃儿倒是比我先一步窜起来了,随后像是我的助理似的,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眼神太有戏了!商绾!你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