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儿又点点头,“而且是为了心爱之人而死。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在这个花影心里啊,哪有什么后来声名赫赫野心极大的驸马爷,只有最开始那个引得全京城闺秀们红袖招的长安侯。”
所以她穷极一生都在为了贺长安寻回那个长安侯,却不料,长安侯早已死了,最后剩下的,只有那个为了权利不顾一切的驸马爷。
那个能连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当筹码的驸马爷。
“怪可怜的……”
我不知道评价什么,就喃喃了一句,“那这个驸马爷呢?后来发现自己爱着谁?”
“你说呢?”江铃儿翻我一个白眼,“当然是花影啊,花影死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失去了挚爱,也失去了和花影互相坦白的机会,所以才说他这个人物是悲剧的。”
从最开始的少年意气,到后来被逼绝望,在绝望中爆发黑化,落入邪念深渊,娶了平阳公主,还想着往上爬,往上爬,要了那个皇帝的狗命,再让自己……坐上那个王位。
而他却撇不下自己身边那个女杀手,每次最危险的任务都交给她去做,见她为了他奄奄一息回来,总是会横生难以名状的快感。
他看得懂花影眼底对他的爱恋和隐忍,却装作不知道,利用她的一切,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花影对他的所有付出。
残忍面对花影的一切,却刻意忽略心脏为她的跳动。
左手冷艳女杀手,右手皇家平阳公主,大权在握的贺长安可谓是人生赢家,直到女杀手为了他死去,这一切的假象终于彻底崩塌。
女杀手死了,驸马爷疯了。
我看见剧本后来对他们也有简短的描述,但是这一切若是要我们去演绎出来的话,可能需要一点精力。
毕竟那种在绝望黑暗中滋生的感情,是最难以形容,也最难以令人掌控的,我叹了口气,“唉……我就没有好结局的角色可以选吗?”
“你是不是傻?”
江铃儿弹了弹我的脑门,“就是这种复杂的,具有话题性的角色,才能够让你脱颖而出好么!女主角那种带着光环的,一路刷脸过去就够了,只有像你,像季存接到的那种角色,才是真的带着血性和争议的,给人的印象也深刻。”
我没法反驳。
“再说了,你以为季存的团队是傻子吗?要是对季存没有好处,谁乐意去一部古装剧里做配角?何况季存的咖位,都能单独拉出来演男主了!肯定是这个角色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可以带起话题性的东西,比如说——真正的演技,剧情的对比,演员对角色的演绎,这一类。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铃儿啧了一声,“不成器的样子!总而言之就是这个角色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抓住机会还能让观众记住你,对你印象深刻。从此一炮而红!”
我道,“你说这个我能明白了。”
江铃儿皱着眉毛,“你不会因为是跟季存的对手戏,就不乐意接了吧?”
我摇摇头,“不,只要是能赚钱的,我都不会介意的。”
“……”
江铃儿翻了个身,随后道,“其实……你也可以和季存互相炒作啊,最开始季存的粉丝肯定会骂你,可是骂你归骂你,有热度就行了啊。”
“你这是让我拉季存消费啊?”我笑了,“天啊,这我可不敢啊,季存我惹不起。”
“我觉得季存挺在乎你的。”
江铃儿像是嘴快,一下子说出来了。说完她咔叽一下闭上嘴巴,睁着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隔了好久道,“……我撤回。”
“……我已经听见了。”
我原本是面无表情的,现在有些茫然,“你说季存在乎我,他又在乎我什么呢?”
“我觉得,是钟让在的时候,季存比较在乎你。”
江铃儿看我这副样子,像是能够接受的模样,便继续说下去,“季存肯定是把你看做他的人了,不管是什么意义上的,助理也好,女性暧昧角色也好。你和季存待在一起那么久,我不信你俩心里偷偷地没有对对方有过龌龊的念头。”
我摇摇头,“我还真没有,我心里眼里都是钟让。”
“恶心不恶心!”
江铃儿一边笑一边来压我,“你没有,不代表季存没有。喂拜托,商绾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在季存身边很安全吧?你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对于男人来说——多有吸引力吗?”
我心脏一颤。
“老实说你长得很符合男人的胃口啊,所以你一直在季存身边,钟让会不爽,因为从前你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但是钟让不爽了要是想把你抢回去,季存也肯定会不爽。”
我怔怔看着江铃儿,听她道——
“因为男人,不会放过一个可口的女人,去他对手的手里。”
不管那个女人,是他的谁。
江铃儿的话让我整个人都怔了怔,随后我慢慢回神,深呼吸一口气,才把心头的悸动通通都压下去。
江铃儿玩着自己的头发对我说,“商绾,不要小看男人的占有欲,尤其是……像季存和钟让这样,在某个领域都各自站在顶端的男人。”
像他们这类习惯了掌控别人的男人,身上的侵略性一定是超乎常人的。
我没说话,睁着眼睛看着剧本好久,久到上面的字在我眼里都开始模糊了,似乎一个一个跳出了白纸,在我脑海四周盘旋,随后我闭上眼睛,整个人就这么趴着躺在了江铃儿的床上。
“你呢,目前还是稍微乖点,别让季存和钟让发现什么,然后赚够了钱,我们去国外,找个外国男人生个混血过日子,那不是美滋滋?”
我闭着眼想都不想道,“你算了吧,你都整容了,生出来小孩能好看?”
“你会说话么!”江铃儿刚做的下巴差点被我气歪,“老娘底子不差好么!”
“那你为什么要整容?”
江铃儿顿住了。
隔了好久,我察觉到她这样沉默有些怪异,转过头去看她,就见她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恐惧,又像是没有后路,隔了许久她转过脸来,直勾勾看着我,她问我,“如果钟让喜欢的是陆曼那张脸……那么你会为了钟让,去让自己变成陆曼吗?”
我整颗心往下狠狠一沉。
不……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用这样连一丁点自我都不剩下的方式来引起钟让的注意。
虽然我觉得我的手段已经十分无耻,可是起码我还是我,跳梁小丑的是我,自作多情的是我,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钟让纠缠的还是我——不是别人。
但是江铃儿,将自己变成了别人。
江铃儿露出了一个很苦涩的微笑,她说,“算了吧,反正我现在自己也能赚钱,没那么想别的男人了。”
这话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兴许我有钱了,眼界也不一样了。有了钱获得自由,没有爱情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