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走到驾驶座,车子一启动,就留了一车的尾气给谭以煦。
气得谭以煦站在马路口捶胸顿足。
陆旖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等到她意识终于回来一点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喘着气,醉醺醺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无比诱人,像是一只一掐就能出水的蜜桃。
她看着墨麟,“我们不是在吃夜宵吗??”
墨麟拽了拽领口,“你喝多了,我们已经回家了。”
陆旖旎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头脑发胀,“我……谭以煦呢?”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直接伸过来,陆旖旎的脸太小,墨麟一只手便能堪堪遮住她整张脸。
而后整个人被他按回了床上。
喘息着,陆旖旎使劲想要睁开眼睛,男人的气息已经压了上来,“这个时候还在想别的男人?嗯?”
墨麟觉得陆旖旎可恨,她太能装了,装得什么都不知情,装得纯洁无瑕,偏偏外面有男人见了她就跟在屁股后头跑,谭以煦是——连上回只见过一面的秦淮予都追着墨麟要她的联系方式,这是墨麟觉得最令他恶心的地方。
她清楚知道自己这张脸能招惹到男人,更清楚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脸,让男人对自己念念不忘。
岂料陆旖旎反为主动,伸手搂住了压上来的墨麟,带着酒气的唇一张一合,贴在他耳边呢喃,“你在吃醋吗?”
墨麟眼底如同有一滴墨水落入,迅速晕染加深了他的眸色。
“装清白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是。”陆旖旎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她勾着唇,和墨麟身体贴得极近,“都是下三滥,也就别互相看不起了,墨少,您说呢?”
当初那个一脸天真跟在他后面告白的女孩子已经彻底不见了。
如今在他身下,笑得像朵绽开的花似的陆旖旎,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墨麟的声音愈发沙哑,“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陆旖旎了。”
“之前那个陆旖旎早就死了。”那个时候,墨麟觉得陆旖旎喝醉的眼里像是有了片刻清明,可是很快,又被一片浓墨重彩的酒意所覆盖,她笑靥如花,声音软糯婉转,“两年前就死了,死在国外,魂飞魄散。”
说出话的那个瞬间,像是有刀子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脊梁,痛意将她的理智从崩溃边缘拽回。
陆旖旎垂眸,我见犹怜,“你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货色了,不是吗?”
墨麟看着陆旖旎,眼里像是有一团雾,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陆旖旎这人太会装了,夹着尾巴做人,装大尾巴狼。可是很早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墨麟无法揣测这两年陆旖旎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回来的时候,的的确确已经不再是那个陆旖旎了。
可是墨麟恨,恨她不争气,“你就这么需要男人吗?”
“需要又如何?”陆旖旎笑得眼眶猩红,“就让全天下的人大骂我是婊子好了,我身败名裂,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些几欲宣泄却又偏偏被神经拉扯到紧绷了的欲望,如同城墙跟下敌军压上来的千军万马,墨麟死死盯着陆旖旎的脸,伸出手去描绘她的轮廓。
“你太聪明了,你这张脸就是最大的武器。”
陆旖旎身体一僵。
“擅长示弱,擅长放低身段,擅长将自己贬低到泥土里。陆旖旎,如果有人说你是个窝囊废,我是绝对不赞同的。”
这话像是在夸她,却又带着一股子嘲讽。
墨麟说,“你能把底线放这么低,只能说明你这人太可怕了,随意放纵别人侮辱自己都在所不惜——能对别人下狠手不算什么,敢对自己下狠手,这才令人感到恐惧。”
而陆旖旎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回国以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再也看不出,曾经撕心裂肺爱过他的样子。
陆旖旎不再回答墨麟的任何话,她想转移话题,“你既然都知道,也就别再质问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而她陆旖旎的深渊,是她穷极一生也摆脱不了的。
既然如此,我便陷落在我的深渊里,而你,天堂大路,歌舞升平,不是很好?
“装着一副多么关心我过去的样子,事实上连帮我都嫌费力吧?”陆旖旎借着醉意,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回敬墨麟,“我虚伪,你阴险,谁也别看不起谁。”
何必下凡,却不救我。
墨麟松开陆旖旎,“你喝醉了。”
“我没有。”陆旖旎重复了一遍,“我清醒着,我清醒得很。”
不敢喝醉了。
有人曾经在她的回忆里放了一把火,酒精加重了炼狱的煎烤,直到将她身体烧光。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喝得酩酊大醉。
墨麟看了一眼陆旖旎的表情,确定她虽然还有些理智,但确实是喝得有点多了,动手替她换起了衣服。
陆旖旎深觉耻辱,一边挣扎反抗,一边咬着牙。
偏偏墨麟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最后换好衣服,他还帮她盖上了被子。
虚伪!
陆旖旎很想现在窜起来指着墨麟发酒疯,装什么装,当初巴不得她死远点的人也是他!
然而酒意下去了,睡意又沉沉来袭,陆旖旎死死攥着手指,也终究一根一根散开了。
关上门,墨麟背靠着门好久,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摊开了手指。
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u盘。
那是当初陆旖旎打晕了深夜潜入办公室的黑衣人身上拿来的。
墨麟看了那个u盘好久,收回目光,合拢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