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
一个多月前来到黑市。
北十九巷无名药铺的医师。
吕仙姑的远方表侄,但据说和吕仙姑之间的关系十分糟糕,所以才被吕仙姑扔到了北十九巷这个属于七色天管控的地盘。
至于焦状元的来
历管事没有打听到,但显然也是多宝楼的人。
“原来姜小……姜公子竟还是吕仙姑的表侄,倒是卢某招待不周了。”
卢朋点破这一层关系,同时用公子取代了兄弟之称,却是不知他觉得谢周不配,还是觉得自己足以和吕仙姑比肩,不能因此降了辈分,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有这层关系在,姜公子怎么不提?难道还想扮猪吃虎不成
?”
谢周说道:“小生不才,承蒙表姑照顾多矣,又哪敢再用表姑的名义行事。”
“姜公子说话倒是风趣。”
卢朋笑道:“传闻你与仙姑颇有嫌隙,今日得见,看来是传言不实。”
眼前的姜桓虽说年轻,身上却没有年轻人的桀骜,穿着得体,举止成熟,明显见过许多的大场面,而且说起话来讲规矩,懂礼数,就连场面话都说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哪里会连亲戚间的关系都处理不好。
何况能随身携带几万两银子外出,这明显是来自吕仙姑的馈赠,足以证明吕仙姑非常重视且信任这个侄子。
卢朋忽然想到——
这些天大罗教总坛和七色天之间闹的很僵,甚至派人刺杀了贺老怪!
总坛明显是要打压七色天!
而北十九巷附近的六条街都属于七色天的地盘,吕仙姑派这个姜桓过去,很可能是想通过拉拢街上住户这种含蓄的方式来渗透其中,再加上对七色天的打击,多管齐下,杀人诛心,从而将这片区域都囊括在己方旗下!
卢朋自以为猜到其中机密,不由地对谢周又高看了几分。
但这不代表他就怕了谢周。
相反,当一切都摆到台面上,他心里反而没有了先前的忌惮。
“富贵门是圣教产业,按道理来说,姜公子与我皆是圣教弟子,吕仙姑又是教中高层,姜公子来要人,就该是一句话的事情。”
卢朋故意咳嗽两声,幽幽地说道:“但姜公子也知道,富贵门刚刚开业,入不敷出,上面催得紧,我背后还有几十号弟兄,肩上的担子实在是重得厉害,每每压得我夜不能寐。”
“这个杨丰收……”
卢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欠富贵门一万六千两,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谢周
明白他的意思,从焦状元手里拿过十六张千两银票,递到卢朋面前。
“我们实在是需要这笔钱渡过难关。”卢朋扭头示意范先生把契约拿来,铺垫再三,终是语锋出鞘道:“便只好先放下教中恩义,姜公子出钱赎人,咱们按规矩办事,吕仙姑和姜公子都是懂规矩的人,想必不会介怀。”
说话的同时,卢朋将银票抓在手中,也将那份盖了杨丰收手印的契约递给谢周。
先前他不敢收的钱,在听到谢周来自多宝楼之后,反而没有任何顾忌了。
似乎对总坛和吕仙姑的名头不惮分毫。
谢周有些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随手接过契约撕毁,淡淡地说道:“白纸黑字,按规矩办事,没什么不可。”
卢朋把银票递给身后的侍女,拱手道:“姜公子深明大义,卢某佩服!”
谢周没有听他闲扯的心情,看向铁笼里的杨丰收,说道:“放人吧。”
卢朋摆了摆手,示意打手把铁笼打开。
但就在老杨准备去铁笼里把儿子拖出来的时候,打手忽然横出手臂拦住了老杨。
老杨被迫后退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谢周皱起眉头,看着卢朋,冷声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讲规矩了。”
“非也,非也……”
卢朋微微摇头,叹息说道:“当然是讲规矩的,出钱赎人不假,只是这个杨丰收身上,还欠了我们富贵门的东西。”
谢周问道:“什么东西?”
卢朋淡淡地说道:“三根手指。”
不等谢周回话,卢朋就对铁笼旁边的打手轻轻吐出一个“砍”字。
打手走进铁笼,拽起杨丰收的右手搁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匕首。
“不!”
老杨发出一声痛苦而绝望的惨叫。
打手不理。
手起刀落。
鲜血在铁笼里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