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生着相同的大而圆的眼睛，此刻，两双眼，齐聚在华英的脸上。
华英吃了一惊。眼前的妇人很像老妈董翠芬，但比董翠芬显年轻，且有气质。
“阿姨，您好！”华英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
“你就是华英？”妇人端详着她，点头：“像！”
蒋嘉丽的头，在她肩上扭动：“妈咪，你说她像谁？”
“像董家人。”
门被推开，蒋嘉琦手里拎着早点，走进来。
“来，尝尝青城地道的豆浆油条、热干面、豆皮和糊米酒。”
早点摆了一桌子。
蒋嘉丽蹦过去，端起糊米酒，舀了一勺入嘴：“哎呀，还是这里的好吃！外婆做的不地道。”
“你外婆是大小姐，出国之前，两手不沾阳春水，能给你做吃的，已经很不错的啦，华英，你也来吃一点？”
“不了，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平平常常几样早点，母女俩吃得心花怒放。尤其是蒋嘉丽，腮帮子鼓得老高，含糊地说道：“我在这里呆三年，要把这里的美食吃遍。”
蒋嘉琦：“妈咪，你也来介里定居吧，我买了一套房子。”
“我的事好说，外公外婆的事，你倒要好好想想办法。”
“知道了。”
华英今天安排的行程，游湖爬山逛青大。
近年，青城大力发展旅游业，磨华山上修建了索道。在索道上观山景，滑到另一头，下到山麓，有个游船码头。
四人租了一条遮阳船，驶入磨华湖。
蒋嘉丽看一切都好奇：“这是湖吗？看不到边际，真大！你们看，那是青大，我的学校！”
四人朝南边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青大建筑系的教学楼，翘檐飞阁，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里，晶莹发亮。
“你们的外公，也是青大建筑系毕业，然后出国留学，又回到青城，和你们的外婆结婚。时局动荡，他们一起回了榕江老家。”
蒋嘉琦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只钱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从蒋嘉琦，经过蒋嘉丽，传到华英的手里。
黑白照片的正中间，坐着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长袍马褂，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大而圆。他的身后，站着两位穿旗袍的年轻女人。
一位留着欧式宫廷卷发，气质雍容，长相普通；另一位梳挽髻，眉眼清丽。她们的手腕上，都戴着一只玉镯。
华英拿近照片细看，玉镯似曾相识。她想起来了，车辆厂房子的保险柜里，放着同样的镯子，是王春兰留给她的。
照片上的女人之一，正是她的外婆王春兰！
蒋嘉琦妈说：“你外婆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嫁到董家之后，我父亲将她纳为妾室。”
华英一只手捏着船沿，脑海里再现王春兰的模样，一阵心酸。
蒋嘉琦伸手过来，一把抢过照片，还给他妈：“出来玩的，不要再讲过去的系啦！”
蒋嘉丽双手搂住华英的胳膊，脸蹭到她肩膀上，笑嘻嘻地说：“真好呀！我又多了一个漂亮姐姐！”
蒋嘉琦妈笑：“年纪大了，总爱讲过去的事。不说了不说了，华英，我的中文名董西文，和你妈是血亲，你应该叫我姨妈。”
华英坐直身体，盯着董西文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姨妈，你的母亲是不是经常欺负我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