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捂住胸口,痛苦地扭来扭去。眼神仇恨恶毒,不再具有欺骗性。
华英举起伞尖,对准他的一只眼睛。眼神变得惊恐。
两手握拳,不住摇晃:“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华英伞尖相向,双脚后退。退到茶几边,抄起上面的《新概念》,开门离去。
蹬蹬蹬,她跑到楼。躲在楼梯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整理了一下情绪。
走入雨中,雨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她的脸上,湿淋淋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站在家门口,她抹干了脸,掏出钥匙,打开门,嘴角微微上翘。
虽然脸部僵硬,但是看起来像是在笑。
唐倩说得没错,人不可貌相,坏人不会将坏字写在脸上。
她今天算是经历过了。吃一堑长一智。
屋内,华家的另外三个人正在吵架。
董翠芬:“华俊,暑假过去一半,你的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动!你是不是找打?!”
华俊:“妈,你这夸张修辞手法,用得也太夸张,暑假才刚开始。再说,我哪里没动了?名字和班级,我填上了。哎哟,你揪我耳朵干什么?我本来就是招风耳,你还要揪?哎哟,爸——救命!”
华国庆:“华俊,我们家以后,就指望你以后考上大学,你用点心好不好?”
华俊:“我用心,也不定考得上。不像我姐,她的成绩好,明年再考一次,肯定能考上。”
董翠芬:“你姐的事,不用你管!滚去做作业。”
紧接着,巴掌拍在胳膊上的脆响,伴随华俊一声“哎哟”,“啪”的一声,卧室通往阳台的门,被愤怒地关上。
华国庆和董翠芬的对话继续。
华国庆:“要不,让华英去复读,明年再考一次。”
董翠芬:“不行,我去学校问过了,复读费杂七杂八,要交2000多块。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再说,我妈已经收了刘家的彩礼。明年,英子19岁,先办婚礼,嫁过去。等后年,满20岁,再去补办一个结婚证。”
华英没再听下去,悄悄溜进卫生间,对镜自望。
镜子中的少女,粉嫩青葱,最美好的年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去他的!
冲完澡,华英悄无声息,溜回房间。
她没开灯,躺倒在床上。凉凉的麻将席,贴合着后背的皮肤,电风扇呼呼地吹。窗外,仍然在电闪雷鸣。
天花板上,出现了黄健的笑脸,纯净又灿烂。华英的心,就像被风吹过的池塘,揪起一簇皱褶,之后荡漾开来,舒展开来。
在危急关头,黄健的影像,给予她无穷的力量。他的笑容,就像希瑞公主手中的宝剑,助她斩杀前进路上的妖魔鬼怪。
黑暗中,华英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但是,她很快蹙起了眉头。
没有听进唐倩的劝告,错过了秦奶奶孙子的试讲时间。这个家教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翻身坐起,打开台灯,翻箱倒柜,寻找那份写有门牌号码的宣传单。
找遍了,没有!
可能,它被当作废纸,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