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看到了高雪儿，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归根究底林染还是烦她。过了这么多年，林染也说不明白为啥那么烦高雪儿。“哥，那个人谁呀？我看他瞅你的眼神，仿佛你们有血海深仇呢？”
不得不说，林欣的观察挺敏锐。“以前有点仇恨，他吧，进去了，问题不大。”
林染根本没把高长恭当回事儿。“这老头挺有个性，额头整的那个疤痕还挺潮。”
“我用烟头给他烫的。”
“……”林欣。兄妹俩看完电影回家，明天初四，林染要跟发小们聚会，初五去上香，初六还是聚会，初七请员工们吃饭。咋说呢，一个年又没闲着，头年忙着送礼，年后忙着聚餐。两家殡葬公司并没有什么休假，大家也都习惯了，互相打听好谁走不走亲戚，然后他们自己定下倒班的时间。整体上，全都不用林染操心。林石今年回来过年了，坐在家里的炕头，听着姥姥姥爷在那里磨叽，恨不得立马飞回s市。“小石啊，你的舅舅在监狱里吃苦呢，你要多挣钱，给你舅多攒点，你小叔只有一个女儿，你努点力家产都是你的。”
姥姥异想天开地说道。“……”林石。“你要听长辈的话，我们都是过来人，懂得比你多，你还小，很多事情把握不住。”
姥爷也在那里絮叨。林石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就这么反复两句话，你们叨咕一个小时了！”
“我们不是怕你记不住吗？你得多长点心眼儿，谁跟谁近心里有数！”
“我跟谁近？”
林石指了指城里的方向：“那是我小叔，我们一个姓的，你们得搞清楚谁远谁近！”
“说话注意点！”
林成瞪了一眼林石，不管咋说过年呢，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吵吵。“……”林石。林成媳妇在厨房里做饭，屋里说的话也听到了，她现在算是学奸了，既然说不过爸妈，干脆别上前，就让他俩磨叽，反正她不闹心。老两口车轱辘话反复朝着林石输出，把林石气得脸都绿了。林石拿着手机给杜豪发微信：哥，我马上就回去。杜豪：为啥呀？咱们店里也没有生意。林石：烦。杜豪：行，那你回来吧。林石再也受不了了，起来收拾好东西，给村里跑出租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大过年的你干啥去呀？”
林成拉住了他，并不想让儿子走。“三观不同，别往一块儿凑，我没法在这里待了，你们好好聊吧，祝你们心想事成。”
姥姥姥爷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外孙子咋那么不懂事儿呢？林石跟屋里的人说道：“我要在s市买房子，以后在那里定居了，首付给我拿五十万，我要大房子，掂对给我攒钱吧！”
姥姥、姥爷懵了。林成媳妇走了过来：“你放心儿子，妈和你爸指定给你攒钱买房子，咱家的钱绝对跑不到别人手里。”
“行，我走了。”
正好外面的出租车到了，林石拎着包走了出去。林成这个气呀，他倒不是跟儿子，主要是跟炕上坐着的那二位大神，可他身为女婿也不能撵人家走。林成媳妇刚刚说的话也是给爸妈听的，也省得他们以后老惦记她家的钱。老两口满心的不乐意，现如今儿子在监狱，他们只能可劲儿的从女儿手里划拉钱。而外孙子能挣钱，他们也跟着眼红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林石气性这么大。出租车司机问林石：“大过年的，你大黑天回去，你让你爸妈咋想。”
“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家的情况你肯定也知道，我姥和我姥爷……我真的是没法说。”
林石心里是真憋气。“这也真没招。”
司机开车直奔s市，这一趟至少两百块钱。林石递给司机一根烟，给林染发了一条消息：小叔，我回s市了林染：咋了？林石：呆着没意思林染看着林石的回复，立马反应过来咋回事了，他也没劝，只是告诉林石到了公司给他回个消息。杜豪一个人过的年，本身他跟自己家的亲戚不来往，年三十做了几个菜，然后就这么在公司里宅着。他已然把公司当成了家。估摸着林石差不多要到了，杜豪上厨房做了几个菜，拿了几瓶啤酒，晚上俩人喝几杯。大过年的，该乐呵也得乐呵，犯不着跟不讲理的人生气。林染躺在床上发出一丝苦笑，家家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啊！大年初四林染回万吉镇跟郝亮他们哥几个聚餐，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齐全。饭刚吃到一半，林染的手机响了，他仔细一看来电显示：“超哥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呢？”
“要揍你呀？”
强子戏谑地望着他。“我妈都死了多少年了，他还忘不了那点事儿？”
林染面带笑容的接了：“超哥，给我打电话有啥事？”
“你来我家一趟，我有正经事。”
超哥的声音很严肃，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行，马上。”
林染放下了碗筷，跟哥们说了一声，拿着车钥匙走了。很快到了超哥家，院子里养的狗，看到林染进来，吓得夹着尾巴猫回了狗窝。林染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自己干白事儿确实会让敏感的动物们害怕。超哥没想到林染这么快就到了，他赶紧推门出来：“你速度咋这么快呢？”
“我正好在镇上。”
林染也不跟超哥废话，直接问道：“叫我来到底干啥？”
“给我爷看一眼。”
林染想到超哥的爷爷，一百多岁的人了，可是相当长寿。跟着超哥进了西屋，林染坐在炕沿上给一言不发的老爷子把脉：“咱们是出去说还是在屋里说？”
“在我的面前说。”
老爷子还行，说话挺有劲儿。“一个月。”
林染看得出老爷子知道自己啥时候没，通常岁数大的老人都有一种预感。“还行。”
老爷子挺满意。超哥有些难过：“咋还有一个月呢？这也太突然了。”
“大孙子啊，我都活了一百多岁了，就盼着早点死呢，一个人呀，太没意思了。”
老爷子这话说的就是活够了。超哥叹了口气，爷爷活到一百多岁也是难得，该走就走，人家都看开了，自己也没啥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