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见老太太不说话，率先打破了沉默：“大姨，有话咱们就直说，您家里要是有人去世的话，我们马上派人接来公司，你这样不说话，我们也猜不出您在想啥。”
老太太拿起桌上的纸杯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是这样的，我的孙女才六岁就出车祸走了，她也不能埋入祖坟，你说她埋哪里适合？”
“再花钱买一块墓地就行。”
六岁的孩子可惜了……老太太点了点头：“那就买吧，不然也没招。”
“……”林染。旁边的古正南满脸疑惑地盯着老太太，亲孙女死了，她咋看着一点也不难过呢？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孩子的父母呢？”
林染也很诧异。“在外地工作呢，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会尽快回来。”
老太太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林染眼神微眯，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断定这里面有事儿：“既然您孙女没了，那也得来殡葬公司，我让工作人员去接您孙女。”
“行行。”
老太太站了起来：“我孙女还在医院呢，大夫让我们自己找公司，我就寻思你们公司的名气很大，还是在你这里办的好。”
“行，先把您孙女的遗体带回来，然后咱们再细聊。”
“好。”
老太太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古正南狐疑地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老板，你说这老太太咋不难过呢？”
“没感情呗。”
除了这个解释，林染想不出别的了，但要说老太太动手杀孙女，林染相信老太太没有这个胆量。古正南叹了口气：“六岁的孩子出了车祸，可惜了。”
林染没说什么，人生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工作人员拉着小姑娘的遗体回来了，林染和古正南来到了灵棚，特意看了一眼小姑娘，咋说呢，撞得挺惨的。“医院的证明呢？”
林染得看一眼证明才能出手续。老太太把各种证明都拿了出来，其实还有警方出的手续：“你孙女自己骑滑板车冲到了马路上，然后被车给撞了，这事儿不怪那位司机，人家人道主义赔偿了两万是吧？”
“对，我也不知道她咋骑得那么快，我老胳膊老腿的也追不上，所以就……”老太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眼里没有一丝的自责。“为啥没去幼儿园？”
“因为孩子生病了，想等好利索再去。”
林染点了点头：“行，停灵三天吧。”
“明天火化不行吗？”
老太太急了。“孩子火化得家长签字。”
古正南说道。“我签也行啊！”
老太太一手扶着棺材：“我是她的奶奶，签字也没有问题，明天火化吧，我并不想让我儿子和儿媳妇看到孩子这个样子，他们会心疼死的。”
“……”古正南。林染靠在墙上，直视着老太太：“必须得父母签字才能火化，如果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上别的公司那里打听一下，现在火化手续很严谨。”
“……”老太太。林染再次看了一眼孩子的死亡证明，确实是出车祸意外死亡，但老太太这么着急肯定有问题。做饭的张大娘认出了老太太，她站在厨房门口，向林染招了招手。林染将所有资料放到了棺材上，快步走进了厨房：“大娘，有事儿？”
“我认识这个老太太，她对小孙女特别不好，啥吃的也不给孩子买，我看老太太的样子，八成也没告诉儿子和儿媳妇，肯定是怕儿子骂她。”
张大娘一猜一个准。“她要是不给小女孩的父母打电话，我指定不能火化。”
不管谁过来办事情，林染都得按照规矩办事儿，况且老太太没有权利签字，孩子父母还在呢。张大娘是个热心肠：“没事儿，我打电话问问。”
“咱们打过去？”
林染觉得有点不太适合。“用不着咱们打。”
张大娘朝着林染挑了挑眉，去了里屋打电话。没一会儿，张大娘回来了：“搞定了，有人通知小丫头的父母。”
“那就好。”
林染放心了。老太太坐在灵堂里发呆，还是不敢打这个电话，可林染的话已经说了，她也明白不打不行，可她就是想拖延时间，她觉得时间一长，殡葬公司没准就同意了。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小时，小女孩的父母过来了。他们并没有去外地工作，就在本市，接到电话后，直接打车来的。女孩妈妈跑到了棺材前，望着棺材里女儿那惨不忍睹的遗体，手死死抠着棺材的边缘，随后望向坐在一边心虚的老太太，冲过去薅住她的头发，照着她的脸猛扇耳光。“你说你帮我带孩子，让我出去上班挣钱，我相信你了，结果呢？你把我孩子看死了，你就是故意的，你不喜欢我闺女，你就故意不管她！”
在场的人一听，瞬间明白了，谁也没上去拉架。女孩的姑姑来了，见嫂子打自己亲妈，她也不拦着，而是看着棺材里的侄女崩溃大哭。孩子父亲跪在了棺材前，用力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听到母亲喊救命，他也没回应，在他的心里已经恨死了母亲，原本一家挺好的，就因为她！孩子没了……“啊——”孩子父亲崩溃得大喊一声，冲到棺材前看着女儿那张血葫芦的脸：“我的大闺女啊！我的孩子啊，你让爸爸咋活啊！”
张大娘看得心中一酸，背过身抹起了眼泪。林染见差不多了，走进去将孩子妈妈拉开，万一把老太太打死了，孩子妈妈也得进去！“别打了，差不多了。”
林染拉着孩子妈妈轻声劝她：“我理解你的心情，要是把人打出事了，你也得摊责任，跟这样的人犯不上，你说是不？”
孩子妈妈听进去了，坐到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任凭谁拉就是不起来。小姑子过去扶她：“嫂子你起来，嫂子你别哭坏身子，都是我妈的错，有事冲我妈来，你别再气出个好歹啊，跟我妈这样的人犯不上啊！”
“是你！”
孩子妈妈指着披头散发的老太太：“你让我要二胎，我不肯要，你就弄死了我的孩子，你嫌弃她是女孩儿，你就想要大孙子，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小姑娘见嫂子又要过去，死死抱住了她：“犯不上啊嫂子，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