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镜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嫌疑,毕竟他是昨天找上燕鹤姝的人,他肯定跟指使燕鹤姝的那个人有交流。”
吴一昼清了清嗓子,想要争取一个话语权,“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办公室休息了,我今晚会争取把两具尸体的解剖都完成。”
说完,他点头示意便打算离开,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脚步虚浮,只能完全靠意志力撑住走到电梯口。
冯果叫住他,“等一下,你要回家一趟,把你的电脑带来市局,最好现在就去,越快越好,我去找个人陪你回去拿。”
吴一昼没有回头,他现在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他本能地不想麻烦其他人,“不用别人陪我去拿,我打车就行。”
局里大大小小的同事都在因为傅听言的案子忙碌着,他确实不想再浪费警力资源,没等冯果等人再说话,他已经加快脚步走出了重案组的办公室,大不了等一下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吴一昼走到市局门口,发现天空是灰色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已经是5月25号了,这两天的活加起来比上个月的都多,一时忙得找不着北,没有意识到再过三天就是贾萧的生日。
给她的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一套乐高积木。
贾萧最喜欢在休假的时候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边喝茶边拼乐高,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享受生活只属于自己的时刻。
毫无疑问,吴一昼是爱着贾萧的,只不过爱情是有程度的,比起贾萧,他更爱自己。他是不婚主义者,他们了解彼此,却对彼此的喜好不感兴趣,贾萧喜欢安静地拼乐高,他喜欢和乐队的朋友一起演奏,一静一动,享受着各自的生活,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状态,婚姻只是法律形式的认可,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并不需要婚姻,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结婚之后,很多事情就算不想改变也会有很大的变化,他抗拒生活有太大的变故,他需要有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独立时间和空间。
这也是他和贾萧分分合合的原因。
一方面两人的生活并不同频,另一方面,他们心里一直都有着彼此。
天空猛然响起惊雷,炸得吴一昼都出现了短暂的耳鸣,看天似乎是要下雨了,吴一昼一边克服着耳鸣的不适,一边点开了打车软件,熟练地输入出发点和目的地。
幸运的此时是恰好有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市局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女性,手里拿着一袋资料。
吴一昼手快拦下了准备起步的出租车,一下子就钻了进去,“师傅,麻烦到新风路169号和兴家园。”
自从网约车兴起之后,出租车在城市中的身影逐渐地减少。吴一昼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这辆出租车,略微显旧的车座上透出的皮革和汗液混合的酸臭味,让吴一昼一秒回到小时候的记忆。
他的父亲以前就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他对出租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已经累到不行的他,在一阵安逸里闭上了眼,鼻尖萦绕的除了酸臭味,还有一阵发甜的香气。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司机师傅没有回答他,在手机里输入导航地址的时候,自动跳出了和兴家园的地址。
以及更重要的是,司机师傅是个女人。
出租车稳步行驶在既定的路线上,车内的吴一昼陷入沉睡的同时,车的后备箱里也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响。
雨滴打在了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上,从零星小点变成瓢泼一般,狭小的出租车内像一艘孤舟,沿着忘川,向着鬼门关行驶。
这场雨像是老天爷的助力,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女人降下车窗跟保安说了一声,雨有点大,车里的乘客拜托送到3号楼楼下,劳烦放行。
保安大爷看着手机里播着的肥皂剧,瞄了一眼平易近人的女司机,很通情达理地就抬起了栏杆,放车通行,并没有注意到车后座睡死的乘客。
小区的路弯弯绕绕,出租车最后停在了6号楼的楼下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此处已经有人在等候多时。
如果吴一昼此时是清醒的,他就会看到,前来接应的那个女人,和他凌晨在解剖台上的女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开出租车的季理将伪装的假发和发网扔到一旁,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下车帮孙清把迷晕了的吴一昼扛出来,然后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将一个黑色的26寸的行李箱搬了出来。
行李箱落地的时候,好像从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随后,季理一手搀扶着几乎没有意识的吴一昼,一手拉着行李箱,就像是女友在兢兢业业照顾喝醉了的对象一样,熟练地将吴一昼送回了他位于8楼的家。
住在隔壁的奶奶刚好要出门接孙女放学,看到季理搀扶着行动不便的吴一昼,热情地打招呼,“哟,小吴这是怎么啦?你是她女朋友吧?”
奶奶平常也只是和住在旁边的吴一昼有点头之交,耐不住八卦和热心肠的天性多问了几句。
季理露出甜美的微笑,“是,他只是喝得有点多,阿姨你是要出门接孩子放学吗?”
奶奶看着小姑娘长得好看也有礼貌,更亲切了,“是的呀,我刚炖上排骨,都快四点半了,嗨呀,我老人家手脚慢的,那我先走了,有空来吃饭啊。”
季理艰难地从兜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叮嘱,“好的,谢谢阿姨,不过外面下雨了,您还是把伞带上吧。”
奶奶一边拍着脑袋说着“哎呦”进屋子里拿伞,季理已经将吴一昼家的门打开了。
此时的吴一昼家的门口,还放着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有一套白色的防护服。
季理将门关上之后,把吴一昼摔在地上,打开黑色的行李箱,里面是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人。
仔细看,她长着一张和季理一模一样的脸。
此刻两张同样的脸对视着,躺在行李箱里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惊悚,蹲在一旁的女人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