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了现在,这宋三木也是一只手撒把,骑着车子比较费劲。
宋三木在院门前停下车子,敲了敲门,把两个装着饭菜的饭盒放在院门边上,然后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两位大哥,饭菜给你们放门口了,你们赶紧趁热吃吧。”
他尽量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可是内心狂跳不已,这两位大哥可是都揣着家伙的,真要察觉到什么,给自己一枪,自己吃啥都不香了。
老大把门开了一条缝,不着急将这两个饭盒给拿进去,而是警惕地问道:“你最近怎么不给俺俩送饭来?”
宋三木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哥,你看我这胳膊,前几天跟人打架,被人拿自行车给砸断了,要不是厂长特意把我叫过去,给我塞钱,我真不愿意过来。手现在还疼着呢。”
他说着抬了抬手上的夹板。
老大稍稍放心,却是不肯露正脸,而是从门缝里把饭盒拿进屋。
先掂量了一下,听听响,然后才打开饭盒。
饭盒里,装着的是喷香的米饭,还有红烧肉,几块带鱼,还有一只鸡架。
看到这鸡架,老大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当初在奉天的时候,可是最好这一口。
而奉天人,对鸡架的热爱,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据说他们每天的日常,不是在吃鸡架就是在去买鸡架的路上。
一顿不吃就想得慌。
他恨不得大叫一声,东家你是懂我的。不愧是东北老乡,为了这顿鸡架,挨那些天饿也值得了。
估计这也是东家对于自己这些天的补偿吧。
他捧着饭盒兴冲冲去找老二,老二看到这鸡架,也是口水直流,半年了,半年都没有闻过鸡架的味道了,这真是日思夜想啊,好几次做梦都梦到在吃鸡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只磨薄了鞋底的解放鞋在那里啃得有滋有味。
本来的警惕之心,在看到鸡架之时,已经去了大半,两个人热泪盈眶,视线都模糊了。
哥俩一顿狼吞虎咽,两饭盒满满当当,压得严严实实的饭,被他们一扫而光。
这样他们还意犹未尽,把那个啃得狗都嫌弃的鸡架,一遍一遍的嗦着。
老二抹了抹眼角:“哥啊,我有点想家了。”
老大其实也很想家,但是他深知自己回不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你一旦做出选择,就得为你选择的道路负责。
“别说那话,咱们马上就能去松港了。”
老二这会儿情绪到了,埋怨自己的哥哥:“哥啊,你说咱们这么折腾,到底图个啥啊?”
老大打了一个哈欠:“图个啥,当然是图个好前途啊,你说咱们在这里,穷得叮当响,连个鸡架都不能天天吃,可是那外面的电台你听到了吗?人家可是红酒配牛排,人往高处走,咱们到了那边,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到时候再给你找个说话跟电台主持人那样温柔的小娘们儿当媳妇,一个字,美……玛德,长时间饿着,这一吃饭了就犯困了。”
老二也感觉眼皮沉重,突然他意识到什么,叫一声:“不对劲,这鸡架里有药,哥,不要睡。”
可是老大已经一头栽倒了。
而老二这会儿也摇摇晃晃,想去拿枪,把那个给自己送餐的家伙给崩了,却是眼前一黑,直接仆倒在地。
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这食物当中,被人放了东西的。
无奈,谁叫这鸡架实在是太香了啊……
徐山跟梁枫来到院子外的时候,那个叫宋三木的小混混,还在那里哆嗦。他是知道这一次送餐猫腻的,生怕里面的人发现了,然后给自己来一枪,到时候吃啥都不香了。不过他又不敢走,毕竟说好了的,只要他配合警方的工作,就算他立功赎罪,还会给宋家送一面锦旗的。
宋三木就这么挣扎着没有挪步,还好到现在里面的人也没有察觉,估计是着了道了。
不过他也不敢去确认,只在一边等着徐山他们。
而当徐山看到这个小院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邢二狗转给自己的院子,他跟梁枫从院子里把睡成死猪的东北二狼身上所有的武器都给卸了,然后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望望地上的粽子一般的东北二狼,再看看这破落的院子跟屋里积满灰尘的摆设,徐山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慨一声:“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狗哥,当初杀你的凶手,现在却是在你送给我的那个小院子里落了网,难道是你在天上看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