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听到徐山的请求之后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的内心突然就生起了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她不愿意帮助徐山,因为她认定了徐山就是罪有应得,另一方面她却被徐山给说动了,觉得徐山不应该是劳改犯,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么纠结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审讯室里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两个人担心审讯室有变故,不约而同地往这审讯室走去。
进了审讯室一看,只见董文明已经口吐白沫,在地上不停抽搐。
梁枫满头大汗却是束手无策,方拥军则是哆哆嗦嗦,不停地念叨:“早知道不给他喝水好了。”
徐山走过去,附身翻了翻这董文明的眼皮,却是摇了摇头。
这会儿瞳孔已经扩散,就算神仙也难救了。
他也不着急抢救了,而是闻了闻这董文明的嘴巴,有一股很明显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
这年头你要说别的毒物,还都挺常见的,农村许多人觉得过不下去了,或者受了委屈一念之差想不开了,常常选择喝农药自尽。
一般来说下毒者都会就地取材,用最方便并且最隐蔽的方式来获得毒药,这样才能避免别人查到自己的身上吧,可是氰化物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实在太难搞到了。
并且到底是怎么才能让董文明服下这氰化物的呢?
徐山有点想不明白。
他都想不明白,其他人更是直接就懵了。
而审讯室里死了人,这件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甚至惊动了厂长董春生,要知道董文明是他的亲侄子,又是厂里有特殊贡献的科研人员,就这么死在保卫科里,董春生当场就发火了,带着上几个厂里的要员,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保卫科。
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保卫科,而且一个个脸色不好,气氛也是剑拔弩张,徐山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件事情真要闹起来不好收场,说不定自己会被当成替罪羊被推出去,甚至有可能被拉去打靶。
他甚至有点后悔了,自己着急表现,着急抱大腿想替前身洗冤,却忘记了自己当初立下的“苟”的初衷了。
所谓皎皎者易污,挠挠者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第一次当出头鸟,分寸把握失当,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他有点紧张地望着梁枫。
梁枫这会儿却是面不改色,他给了徐山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快步走向董春生:“董厂长你好,我是梁枫,这一次案件调查由我负责。”
董春生没给梁枫好脸色看,他是产业工人出身,拿过好些个劳模奖章的角色。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一身灰色工作服,手里都沾着油污。看上去不修边幅,也没有架子。
可是这都只是在没有涉及到他核心利益的情况之下才会表现出来的模样,这会儿他的侄子董文明死了,死得还这么离奇,甚至于还要被当成犯罪嫌疑人来看待,他十分光火:“我不管你是凉风还是热风,我来就是问你一句,谁给你的指示,让你在我们厂里审讯的?”
在一边的徐山一听,不由一愣。
这董春生问的角度那是相当的刁钻啊,摆明了就要是揪住在厂子里审讯的事情来做文章。
换言之,在厂子的保卫科审讯,显然是不符合程序的。
当初答应马柏民在他保卫科审一堂,那其实就是卖给保卫科一个面子,以免把人带到了警察局再吐了口,到时候保卫科的面子不好看。
可是这是在没出事的情况之下的心照不宣,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
现在出了人命,马柏民自然不会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啊。说句不好听的,他只要不落井下石,那就算人品不错了。
所以董春生的突然发难,让梁枫也有点不好招架。
这时候丁泽人在一边无比自责地不停拍着自己微微谢顶的脑袋:“厂长啊,我也一直在阻拦,可是没拦住啊,都怪我,如果当初再坚决一点,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山听出来了这个家伙话里的意思了,这就是落井下石啊,明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是实则却是要置梁枫他们于死地。他紧张起来,手心冒汗,担心梁枫扛不住压力,直接就把他推出去。
不过梁枫依然坚定如钢:“董厂长,我们拥有就地审讯的权利,这一点不违规,而且我们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毒杀董文明的真凶,还在这保卫科里,当务之急,咱们是揪出真凶。而不是在这里追究我们的责任。”
董春生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他往后退了一步,对一边早已经满头冷汗的马柏民说道:“你带人把门口堵上,所有今天到保卫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出去。”
马柏民得到命令,却是如蒙大赦,飞一般去堵门了。
这时候董春生目光落在梁枫的身上:“梁警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当然,我也不可能一直等着你破案,给你两个小时,你要在两个小时之内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会向上级反映的,怎么说你们的何局长,也是我的老同学了,相信他会给我一个满意交待的。”
“用不了两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足够了。”
梁枫底气十足地把那些无关人等都赶出了案发现场。
然后他苦着脸看向徐山:“这个案子,你看怎么办?”
徐山顿时只感觉肩膀上一下子压上来两座泰山一般,他甚至不敢看梁枫,只是叹一声说道:“梁队你这信任太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梁枫说着拍了拍徐山的肩膀。
在一边的苏婧跟方拥军,也拿徐山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目光殷切地望着徐山,如果说目光有温度的话,估计这会儿徐山都得被火化了十个来回了。
徐山咬了咬牙,捏了捏拳头:“甜蜜的,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