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嘈杂。
但后来渐渐跟不上时代，因为找不到专业敲钟人，这才有了那面半径两米的超大时钟，准点报时。
羊群们看到狼来了，一个两个纷纷散开，依依不舍地回头望过去试图打量一番，但脚步还是走三步回头两步地徘徊着，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交换意见，巴特勒老师的种种事迹快速散开。
副校长第一时间就已经抵达现场，宛若驱赶羊群一般，试图让学生返回教室，离开这个惨剧的现场。
安娜能够感受到猎猎狂风穿过自己的发丝自己的手臂自己的裙摆，似乎只要再快一点，就再快一点点，她就能腾空而起，整颗心脏就这样缓缓漂浮起来，漫天漫地的金色阳光在视野里泛起一片澜光。
话语说到一半，似乎就不敢继续说下去。
一声严厉的呵斥，宛若平地惊雷一般炸开。
身后，传来一阵引擎轰鸣，低沉而躁动，不需要回头就能够闻到刺鼻的汽油味在空气里燃烧翻滚，连带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漾起层层涟漪，视线纷纷朝着声响来源望了过去。
窸窸窣窣、叽叽喳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各式各样的猜测与流言已经开始兴起。
安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试卷，那一行行字经过眼睛，却没有任何意义，看着试卷仿佛能够看出一朵花。
猛地一下，安娜就推开桌子，直接站起来，也顾不上椅子往后倒，后面的桌椅发出一阵凌乱的声响，拔腿就跑，冲出教室，冲过操场，脑海里再也没有其他想法，就只有一片空白，竭尽全力地奔跑。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然后，操场对面的教室里陆陆续续又涌现更多学生，一个两个横跨操场，准备前往现场，一来二往的人群就这样在操场上交汇，来来去去、去而复返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钟塔附近反而更喧闹起来。
视线，从人群快速略过，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个身影——
“巴特勒老师自杀了！”
“他们说巴特勒老师自己从钟塔那里……”
安娜不喜欢这样的时刻，她觉得有些想吐。
呼呼，呼呼呼……
“全部学生，返回教室，现在，立刻，马上！”
包括安娜。
“安娜！”
陆陆续续地，操场这一侧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倾巢而出，围绕着停车场散落为一个圆圈，想要忽略也不容易；正中央，一眼就能够看到破碎的轿车前窗玻璃，还有顺着车顶滑落下来的尸体，鲜血盛开。
二十五米高的钟塔最上方，有一口三百磅的大钟；另外，往下面一层则还有一个德国制造的时钟。
巴特勒老师？
安娜也愣住了，大脑摁下暂停键：哎呀，这下计划泡汤了。
人群里传来呼唤声，安娜迷茫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自己的一群好朋友们，她们仅仅落后一些，一个两个也跟着跑了出来，显然现在考试已经不再重要。
“莫森老师，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考试？”
然而，还不等老师给予回复，熙熙攘攘拥挤在窗户前面东张西望的学生群之中就爆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安娜就被一种懊恼和羞耻吞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脑海里还在想那件事，又羞又恼；下一秒，才被事实狠狠击中，思绪再次凝固，一股悲伤与茫然汹涌而上，心脏也就猛地炸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