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今晚，一切情况都处于一种变数状态。
六号线，沿着东河呈现南北贯穿的线路，自北边布朗克斯一路横穿整个曼哈顿，抵达曼哈顿的最南端，而后在港口往东面九十度拐弯，越过河流进入布鲁克林区域，也就是说，覆盖半个纽约面积。
“……他……我……柯克，我好像……暴露了……”
正如柯克刚刚和阿德里安所说，这位凶手已经品尝到血腥滋味，却被打断，硬生生被迫压抑了两个月，在如此情况下，理智缰绳还能够控制多少冲动，也就不得而知。
“六号线，市内方向。我们刚刚到达长木站。”
但今晚，华莱士回家短短一分钟时间就重新出来，带着一种躁动和急切，汹涌而错杂的情绪濒临失控。
“卡勒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就当作是普通下班，电话和我闲聊，你可以把耳机线大方露出来。”
柯克曾经多次在华莱士身上嗅到银杏树的香气，可以看得出来，他频频前往那里。
如果是平时，闲聊肯定没有问题，天南地北，卡勒姆单口相声就可以说一个小时；但现在却不同。
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线索，雁过留痕，只要经历过，就必然留下些许线索，看不见摸不着却不会消失。
嘟……嘟……
一心两用没有问题，但一心三用就有些难度了。
比如，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墨西哥卷饼移动摊贩。
柯克抛出一个话题。
“卡勒姆，接电话。接电话！”
属于地铁特有的风声与噪音在手机听筒里涌动，时好时坏、时断时续的糟糕信号更是扮演重要角色，于是，卡勒姆的声音就被卷入一团汹涌里，忽远忽近地传递过来，柯克立刻就有身临其境之感。
如果凶手依旧遵循救济所活动的行程规律，那么下一站作案应该就在曼哈顿。
呼呼、呼呼……
卡勒姆有些郁闷，“可是，我们必须这样做吗？”
他是否已经完成考察，他是否已经选择了猎物并且选择了地点？
现在，柯克正在唤醒记忆，过去这段时间里，华莱士的动态——
柯克有些暴躁。
嘟，嘟，嘟……
声音，猛地被掐断。
银杏树，在纽约并不罕见却也不常见，包厘街那里就有两排承载岁月重量的银杏树。
“你和她说了吗？我们下周就过去帮忙，那个四分卫的事情。”
吧啦吧啦。
其实，柯克并没有认真倾听——
就在此时，耳机里的声音又再次断断续续起来，糟糕透顶的信号被地底气流撕扯成一堆杂乱的碎片。
幸运的是，糟糕归糟糕，却还不至于完全听不见，否则，像“我的野蛮女友”里的山头喊话一样才是真正的灾难。
既然华莱士从来不曾见过卡勒姆，那就更应该表现平常，否则，反而可能惊动华莱士的雷达探测。
“柯克，我上地铁了。”
电话连接音在夜色里蔓延，世界的嘈杂与喧闹就好像被塞入提示音里一般，拉长的尾音里留下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跳动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膜之上涌动，一种颤栗，悄然爬上指尖，缓缓蔓延。
那么，今晚就有两个可能。
卡勒姆的注意力悄悄转移，情绪放松下来，尽管说话依旧有些磕磕绊绊，但话匣子已经顺利打开。
听筒里传来卡勒姆的声音，竭尽全力压制也还是没有能够隐藏住那股亢奋。